他靠近她耳边,声音温柔:“——越想越怕。”
这个人,嘴巴上惯来是抹蜜的,叫人听了心跳个不停。
青漓心头一甜,目光温柔若水,道:“怎么会。”
“你这话说的含糊,”皇帝问她:“究竟是会想,还是不会想?”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青漓也不矫情,乖乖的点点头,微红着脸道:“自然是想的。”
皇帝见她如此乖巧可爱的模样,当下便有些迈不动腿,借着一柄伞的遮掩,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又亲,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开:“时辰已晚,朕便不入府了。”
他示意莺歌上前,将手里头的伞递给她,最后伸手摸摸青漓脸颊,道:“朕走了。”
明明才见了他一日,明明许多事都还不够了解,对于这样一个男人,青漓竟也觉得不舍。
这念头刚刚在心头升起来,青漓的脸便热了,亏得是天黑,瞧不分明,皇帝也没注意到,否则,少不得挨一通欺负。
皇帝是骑马出宫,此刻也没有乘车的打算,连雨伞都不曾要,深深看青漓一眼,便飞身上马,带着扬鞭离去了。
青漓定定的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身影在雨幕中消失,却久久不曾抬腿入府去。
经了今日之事,陆女官几人对于这位小皇后的得宠有了计较——还不曾入宫承恩呢,便这般怜惜,等真的到了身边,还不定会如何宠着呢。
如此一来,几位女官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隐隐的,甚至于有了几分亲近。
王女官上前一步,柔声道:“娘娘且回去吧,若是在外头待的久了,着了凉,陛下可是要心疼的。”
她这话一说,青漓原本就有些热的脸颊顿时更烫了几分,轻咳一声,便往府里头去了。
时辰不早,又下着雨,青漓便直接往自己院子里去了,等进去之后,倒是微微吃了一惊。
董氏正坐在桌案一侧的绣凳上,晕黄的灯火照在她面上,芙蓉一般的温婉清丽,饶是周遭不甚明亮,却也在眼底照出几分忧色来,见青漓归来,神情才略略一松。
她上前一步,握着女儿的手,拉她到一侧的凳子上坐下,这才出言道:“不是早就该回来的吗,怎的延迟到了这会儿。”
金陵勋贵请客行宴,往往都是有固定程序的,男子那边倒是相对宽松,若是喝酒喝的得趣儿,通宵也是有的,而女子那边却相对严谨些,一般来说,午后最多一个时辰便能结束。
——更不必说今日下雨,更该早一些回来才是。
青漓之前也是经常自己一个人出去行宴的,但真的以未来皇后身份出去行宴,却也只是第一次。
董氏对自己女儿有信心,但是眼见着过了这般久还不曾归家,却也免不了忧心。
青漓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她陪着皇帝在前厅与几位臣子叙话,花费的时间太多了,随即又跟皇帝说了那般久,中间又有元城长公主之事阻碍,回府的时辰自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后延迟。
可是,她内心有些羞涩的犹豫——就这么把皇帝说出来,是不是显得……她太不矜持了……
才一日的功夫,就从陌生人变成了……嗯。
不可说,不可说。
董氏见女儿无事,心便放下了一半,本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却不想青漓却支支吾吾了起来,半日也没说出什么来。
她本也不曾细看,又是晚间,屋子里头烛火微摇,却也不甚清晰,此刻定神一看,才察觉出女儿身上的不对劲。
面颊绯红,目光羞涩,连唇也微微红润了些许,像是含苞的水仙,骤然遭了日光滋润,半遮半掩的涨了起来,含羞带怯的吐了几分娇艳。
董氏心猛地一跳,嗓子眼儿也紧了紧,一想方才几位女官的态度,心才安了几分,连带着,那目光却也复杂了起来。
她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妙妙,你——遇见陛下了?”
青漓本还在犹豫应该如何开口,却不想董氏竟直接问了出来,心底顿时生出几分背着父母谈恋爱被发现的窘迫,隐隐约约的,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欢喜羞涩,并不比董氏此刻的复杂心绪轻松多少。
她低着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唔。”
董氏也是经过男女情爱的,自是看得出青漓此刻情状为何,一时间,既欢喜,又担忧,两种心思混杂在一起,反倒不知应该说什么。
青漓巴不得董氏别多问,羞答答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董氏见女儿面颊上的粉红,再瞧她眼底暗藏的欢喜,便知几分她心思。
——她动心了。
仔细一想,也未必不是好事。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最了解,董氏自然也是如此。
妙妙的性子不算强硬,也不算是软和,她生性温和,却并不可欺,同多数人都能相处的很好,却也有不容触碰的原则,不说是心性上佳,至少也是有自己聪慧心思的。
至少,绝不会被荣华迷了眼,傻乎乎的所托非人。
陛下能在短短的一日间叫她生出这般意,可见于妙妙的确是用过心的。
有他这份态度摆在这儿,妙妙的容貌性情又皆是极好,便是嫁到宫里头去,想必也不会吃什么亏,她与丈夫也能安几分心。
想到这里,董氏也就不说那些扫兴的话了,微微一笑,道:“如何,同陛下见面,可欢喜吗?”
她压低声音,往青漓的方向靠了靠:“陛下……待你如何?”
青漓的手指不自觉的开始揉衣角,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他……他很好。”
董氏含笑瞧了瞧女儿的绯色面颊,禁不住摇头失笑,也不忍心再为难她。
郎有心,妾有意,只要不出什么错漏,结局总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