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漓没反应过来,怔怔道:“……陛下?”
皇帝眯起眼来,凑到她面前去:“你说什么?朕不曾听清楚。”
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小妙妙,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这话一说,青漓霎时间便想起了那个热烈与缠绵俱备的吻,下意识的捂住嘴,小心而戒备的后退了一步。
在皇帝有些危险的目光中,她瞬间福至心灵:“——萧郎。”
皇帝神情柔和下来,青漓的心也安了,她娇声又唤了一遍:“萧郎。”
皇帝目光在青漓面上转了几圈儿,不无遗憾的道:“这一回,倒是明白的快了。”
青漓傲娇的哼了一声。
“每每都是朕开口说,可你呢,”皇帝不无落寞的道:“非要被逼急了,才肯说出几句话来。”
青漓脸一红,囧囧有神的道:“我脸皮薄嘛。”
“是啊,你脸皮薄,”皇帝揶揄的看她一眼,微笑着道:“左右朕脸皮厚,那些话,便都叫朕去说吧,是不是?”
青漓挑着眼帘想了想,皇帝这么说也不无道理,细细一思忖,倒是显得自己不地道了。
她轻轻咳一声,为自己找回一点脸面:“倒也不是。”
“倒也不是?”皇帝重复了一句,又道:“既如此,你便说几句,叫朕听一听。”
青漓红着脸对了对手指,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她一抬头,却见皇帝正目光灼灼的瞧着自己,眸光是一片沉静的温柔,不知怎的,心便一下子软了。
有些事情,真的做起来也未必如同想象的那般艰难。
她拉了拉皇帝衣袖,示意他弯下腰,皇帝眼底暗含诧异的瞧瞧她,心里暗暗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却还是顺从的弯下腰。
——青漓大着胆子,在他面上亲了一下。
这一下亲的不重,轻轻的,像是蝴蝶的翅膀扫过,一触即逝,皇帝瞧着面前低头不语的小姑娘,却觉头脑昏沉。
大概是方才饮过的酒太烈,他竟觉有些醉了。
青漓低着头,却还是小心的用余光打量皇帝神色,见他如此,心中也有了几分成就感,面上禁不住显露出几分自得。
皇帝回过神来,见她如此,轻轻道:“倒是难得大气。”
略一停顿,他又继续道:“只可惜……没有你父祖的目力。”
青漓不解的看着他:“……???”
皇帝指了指自己的唇,道:“难道不是亲歪了吗?”
“得了便宜还卖乖!”青漓一跺脚,羞道:“再这样,我便不理你了。”
就在这档口的功夫,天色却渐转昏沉,大片的阴翳浮云在远处迫近,远远望过去,像是驱不散的飞灰。
青漓轻轻仰起脸,便觉有丝线般的细雨先行,落到了自己身上,瞧这天色,怕是要来一阵大雨。
她回魏国公府,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又有马车伞具,无甚要紧,倒是皇帝,自英国公府回宫,怎么也得两盏茶的功夫才是。
也好,左右她也被皇帝这张嘴撩拨的怕了,叫他早些走,倒也是好事。
这般一想,青漓也就转向皇帝,道:“天公不作美,竟起雨了,此间距宫中甚远,陛下且先行吧。”
皇帝瞧一眼灰蒙蒙的天,却不甚在意,只是看向青漓:“——方才叫朕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在嘴上沾一点便宜,青漓大着胆子将他往外推:“萧郎、萧郎、萧郎!你快走吧,再不走雨就要下大了!”
“妙妙说是天公不作美,”皇帝身高体健,哪里是青漓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姑娘推得动的,他回身就轻而易举的扶住了青漓的腰身,道:“朕倒觉得是天公作美。”
他缓缓道:“若非如此,朕怎么能借机送你归家?”
在前厅送别皇帝之后,英国公便另送几位客人自偏门离去了。
——笑话,正门自然是留给皇帝的。
眼见着天色转阴,暮雨将至,他也无意在外头逗留,转身欲返回自己住处了,就在这个当口,却见管家急匆匆过来,附在英国公耳边道:“国公爷,您先别走啊,这会儿陛下跟娘娘还没离去,您看着,是不是得去送一送……”
“还没走?”英国公心底暗暗讶异,步子却迈了出去:“自然是要去送一送的,陛下现在何处?”
管家紧紧跟在他后头,道:“还在园子里呐,还有……前不久,陛下屏退了一众侍从……”
说这话的时机巧妙,英国公一面在心里头思忖着陛下不会这么不讲究,在园子里头就把事儿给办了吧,一面却还是往那边去了——无论如何,总得过去送一送才行。
也是赶得巧了,英国公过去的时候,皇帝正揽住青漓出去,面色不似那会儿离开前厅时那般冷凝,反倒是有了几分温情。
英国公一面感叹这位小皇后有本事,将皇帝一颗心收拢的严严实实,另一头却主动问安道:“暮雨将至,陛下还是早些回宫去吧,臣吩咐人备了雨具……”
“那些不急的,”皇帝摆手道:“朕先送她回去……”
青漓本也不想叫皇帝送自己的,闻说英国公之言,便顺水推舟道:“虽是暮雨,湿气却也重,陛下身体要紧,还是早些归宫吧……”
朕无妨,“皇帝揽住她的腰往外走,语气轻柔,情意却重:“你最重要。”
于是青漓的脸又红了,也没做出什么反应来,便由着皇帝揽住,一道上了马车。
虽是白龙鱼服,皇帝身边却也是带着侍卫的,隐匿暗处的皇家暗卫就更是不必多说了,一众人与魏国公府上的护卫一道,消失在了暮雨初起的潇潇细雨中。
英国公站在府门前,拿小手绢捂住自己被酸倒了的牙,满心都是槽多无口——陛下你装什么呢,臣也就是随口关切一句,你竟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