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儿你虽然赢了姜承,可也要清楚只有一等才能考上首尔大,别让我失望。”
他语气很平淡,不像在和女儿交流,更像是在给下属布置任务。
“我会努力的,父亲。”
徐父把桌上的报表整理好,全都夹到一个黑色文件夹里,转过身来,递给徐善:“善儿,把这个送去姜家,存储芯片二期的拨款审核表。”
徐善双手接过:“好的,父亲。”
她将文件夹捧在怀里:“父亲,姜伯父不是快要过生日了吗?我给他定制了一套高尔夫球杆,顺便也送过去吧。”
徐父深深看了眼徐善,突然笑起来。
真不愧是他的女儿,最会察言观色。
“好,一起送过去吧。”
徐父和姜父的关系很紧张,他们俩天然处在对立面。
徐父是老会长看着长大的,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更是由老会长一手提拔,他从小就在父亲的思想灌输下做好了为sk财团,为老会长奉献终身的准备。
老会长年纪大了,身体也愈发不好,但却迟迟不愿放权,理事长做起事来束手束脚,家族式企业带来的天然弊端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有太多父亲的人倚老卖老,仗着资质对他指手画脚。
理事长心有不甘,想反抗,却不敢明目张胆反抗,便提拔了性格强势的姜父做他手里那把最锋利的刀帮他扫清障碍。
两父子面和心不和,老会长享受过权利的滋味,怎么舍得放权,即使是亲儿子觊觎也不行,徐父便按照老会长的心意操纵整个秘书室打压理事长。
这也就形成了徐父和姜父天然对立的局面,两人虽然外露的行事风格不同,但内里都是睚眦必报,争强好胜的人,光自己压对方一头还不够,自己的孩子也必须要赢过对方的孩子,这也导致了徐善和姜承的对立。
上周徐父和姜父一同陪老会长去打高尔夫,老会长的目的是杀杀自家儿子的锐气,敲打敲打他,可又不能当众下儿子的面子,所以只能拿姜父做筏,他不擅长高尔夫,被徐父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在下属面前丢尽颜面。
徐善说要送姜父一套高尔夫球杆做生日礼物,明面上是送礼,实则是在打他的脸。
徐父愉悦又骄傲,这么聪明,漂亮,又有心机的女儿由他亲手教养出来的。
他不能做的事,善儿可以替他做,毕竟她年纪小,无论做出什么失礼的事,都可以用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含糊过去。
徐善抱着文件夹,轻声问:“父亲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去给姜伯父送文件了。”
徐父略微思忖了一下,开口询问:“最近还没有和元少爷变亲近吗?”
李元是sk财团理事长的次子,名副其实的财阀三代,也在德亚高就读,但和徐善不在同一个班级。
徐父对李家的人都很恭敬,徐善却很冷淡:“我和李元不同班,平时不怎么能遇见,只有在恩善院做护工的时候才会见到,但他不会待太久,只是见面会打声招呼的关系,并不亲近。”
恩善院是sk财团旗下的一家非盈利性机构,主要作为社会公益事业组的组成部分,负责幼龄聋哑儿童的教育问题,社会评价极高。
德亚高的综合生活记录簿分三部分进行评估折算成绩,学校表现,社会实践,内审成绩,其中社会实践权重占比百分之三十,包括志愿活动和社工活动,都属于课余项目,她的社工活动内容是由高考协调员负责制定的,每周一次,就在恩善院。
徐父视线定在徐善身上:“善儿,要和元少爷打好关系啊。”
徐父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他只忠于老会长一个人,对理事长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就算现在老会长和理事长再怎么斗,他终究只有这一个儿子,最后还是会把位置和权力都让出来交给理事长。
那时等待着他的下场就是被清算,但他还要为善儿进入sk保驾护航,除去sk总部剩余的人脉,只有她攀上元少爷才能进入sk的权力中心,侍奉在新一任会长身边,维持住徐家现在的阶层。
无论徐父说什么,徐善都顺从地答应,她在徐父徐母面前就是这世上最乖顺的女儿,因为她现在还没有权力,制约徐父的权力。
徐母送走了裴老师,徐善回房去拿那套高尔夫球杆,这球杆是上次徐父偶然间提了一嘴姜父输给他时脸色有多难看,她便记住了,一直记到现在,特别订制的。
拿来打高尔夫倒是不一定有多顺手,但用来打人一定很顺手,也会更痛。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送姜父这套高尔夫球杆,她只是个还在念书的高三生,姜父就算再恼恨也只会把账算到徐父头上,或者拿姜承出气。
这两者,她都乐见其成。
徐善打开书包翻出成绩单,把它捋平整之后夹在文件夹里的第二页,背上高尔夫球杆袋慢吞吞地下了楼,去姜家。
sk财团的核心高层都聚在这附近的别墅区,姜家和徐家之间离得很近。
这边姜家的氛围是久违的轻松,因为姜承考了二等,终于压过了徐善一头,这让姜父觉得扬眉吐气,十分愉悦。
姜父性格强势,脾气也暴躁,难得露出笑容,这样的场景让姜承一边忐忑不安,一边又觉得幸福无比,就算他的成绩是伪造的,是假的,可此刻父亲因他感到骄傲和自豪却是真的。
只要今天不出错就好,这一整个月父亲对待他的态度都会很温和。
姜父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拿着姜承的成绩单细细端详:“好孩子,终于赢了徐善那个贱丫头一次,让我也扬眉吐气一把。”
“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我都满足你。”
坐在一旁的姜母也一脸温柔地看着姜承,这让他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同意郑裕的提议,伪造成绩,要是早知道只需要简单地伪造一张成绩单就能够让父亲对他露出这样温和的笑,他为什么不早点做呢:“没什么想要的,父亲,我会继续努力的,把徐善狠狠踩在脚下。”
姜父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儿子。”
一家人正愉快的用着餐,中途佣人过来告知徐善过来了。
姜父放下手里的刀叉,用手帕擦了擦嘴:“让她进来。”
他没想到徐善今天会上门来自取其辱。
听到徐善来了,姜承嘴边的笑一下子僵住了,手里握着的刀叉磨在通透冷白的骨瓷盘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姜父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害怕什么?这次是你赢了。”
姜承紧紧握住手里的刀叉,垂下眼,遮住不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是,父亲。”
佣人为徐善引完路就去忙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