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忱在支付宝上以他的名义种下一棵小树苗。
可气的就是,她的能量总是被自己的支付宝好友偷走,所以小树只能以慢吞吞的速度成长。
缓慢得如同她了解「张挽微」这个存在的进程一样。
她所拥有的途径只有小说文字和微博读者的分享。
十二月的一天,边忱习惯性地在微博上寻找他的痕迹,看见有位读者 po 出一张手写生日祝福,落款处是有点熟悉的「——张挽微」。
边忱激动得从床上坐起来,一不小心还眼眶发了热。
这是他亲手写的耶。
就像是从水底下浮出一丝涟漪一样,本该是很平静的湖水,一下子有了别样的动静。
边忱把那几张照片保存下来。
心里想着:这是他自己写下、拍下来、发给这位读者的吗?
他是否并不那么抗拒跟网络上的读者亲近?
他是否并不介意突破某些隐形的坚固界线?
他是否并不吝啬为了这些真实而虚无的东西付出情感?
难道他不知道吗?这样的举动会让她这种蠢蠢欲动的忠实粉丝燃起某种不切实际的期盼。
寥寥几个黑色字体,看起来像是毛笔写的,又像是软毛签字笔写的。
在此之前,边忱没有设想过他的字体该是怎样的。所以亲眼看到时,只觉得,他的字就该是这样——说不上苍劲漂亮,反倒有一种狡猾的手段藏于其中——因为他选的那种笔,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的字体特点。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会用手写的方式给一位素不相识的网络读者送生日祝福?
一个不喜欢过生日也不喜欢跟别人说生日快乐的人。
垂下眼眸,张脸色冷清,目光扫过平板屏幕上的q·q信息。
「今天生日,发烧,明天还要参加考试」……这是几条来自读者的留言。
这已经不是第一位跟他说自己今天生日的读者了。
张忍不住开始思考:人们为什么一定需要特定某个人的祝福?
是不是没有得到祝福和关怀就无法正常生活?
是的。
他知道,是这样的。
没有得到特定某些人的注意、关怀或者爱,正常人的确无法继续正常的生活。
只有像他这样不正常的人才不被算在其内。
所以他可以理解,但无需效仿,也从不效仿。
但现在是怎样?
这位读者的用语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真希望能得到你的生日祝福。
靠。张轻轻呼出一口气,视线移到右手腕表上,已经七点整了。
这间中式餐厅里的顾客并不多,他在等罗宋汤。
既然晚餐还没到,那似乎,可以趁此空隙敲篇随笔。
边忱刚回到宿舍,登上手机q·q,一眼就看见了读者群里有人在说:他在微信公众号上发了一篇随笔。
于是,原本说好要第一个洗澡的,她又毫不犹豫地退居第二了。
边忱赶紧爬上微信去看,哎呀妈,真的有更新!
当通篇读完后,前几天她冥思苦想的那个问题,似乎也得到了模糊的答案。
他在这篇随笔里阐述了他对人们生日的相关看法,提到了仪式感,提到了生命的鲜活度该如何衡量。
哦!原来他并不习惯祝人生日快乐;
哦!原来他并不认为仪式感是必需的。
边忱以前只知道他不怎么喜欢庆祝他自己的生日。
但是为什么,既然这样,他还会手写生日祝福送给读者呢?
他真是一个矛盾又奇怪的人。
并且还真诚得令人害怕。或者说,是嚣张得令人害怕。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表达什么就表达什么,他似乎完全不考虑所谓的个体行为的前后一致性,更不考虑他在别人眼中该如何被定位。
边忱每天都会在微博上看到有人把他的性别认错,读者群里不少新进来的成员也有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