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玉……乃十年前风雪夜御膳房后园君王救臣时遗落下来的,臣……”
“孤从未救过任何人,更不曾在御膳房后园救过什么人,丞相想辩解,何不寻个好些的故事来让孤听听?”欧阳火不紧不慢的摇着手中的酒杯,那红泥小火炉中的梅清冷香飘散而出,将整个冰晶宛如一方宫殿一般的地下室衬得香气习习。
丞相抬头满眼诧异,怔怔的望着正支着下巴一脸恶趣味一般打量着她的欧阳火,摇了摇头,有些急切的将玉递了上去:“不可能,分明是二殿下,这玉……”
“孤小时候常与皇兄互换玉佩来玩弄那些分不清孤与皇兄的宫人,连母后都分不出我与皇兄来,更何况是你。”
丞相眸光落在那静态安然的躺在冰棺中的大皇子,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大皇子其性清冷,二皇子性格多阳光,怎么会……那人分明是笑的,不会……”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谋划了多年,却将心中那抹少年给亲手抹去了!不可能!
欧阳火似乎觉得火候不够,支着下巴兴味的打量着常年清冷的丞相大人那张永远淡然胸有成竹的脸,那张淡然清冷的脸,如今已经缓缓的出现了龟裂,皇兄,真期待,你以性命维护了的人,得知此事之后,终究是如何的声嘶力竭。
欧阳火永远是这样的恶趣味,大约是因为自己也曾这般声嘶力竭过,于是总是兴味的瞧着旁人,想从那些里面寻出一些能让自己得以平衡,让自己变得痛快的东西。
在他的手中,太医与宫女,侍卫与宫之事并不少,但是在他的手中,能真正走到一起的,并不多。
正是因为欧阳火那一点并不多人在一起,宫中原本还会出现的情爱之景就更少了,人人神色温和中透着薄薄的疏离与冷漠,恨不得离对方有多远就闪多远,更别说是寻着意中之人了。
“我与皇兄之性,你们又如何得知不是装的?好不容易有了你这么个好玩的太傅,自然不会让日子过得太无趣。你以为,你当年在丞相府中的暗杀皇兄看不出来吗?嗯,是皇兄临死前求我,不要将你供出去呢。丞相大人,鸿蒙数千年来堆积起来的那些肮脏龌龊事,让孤恶心得连将这鸿蒙传承下去的想法都没有了。“
欧阳火漫不经心品着酒,望着那脸色越发苍白,最终一口血狠狠的喷在地上,丞相无华那张常年冰冷,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那张气定神闲的脸,一点一点的龟裂,她撑着身子缓缓的站了起来。
身上那件墨狐长袍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上,少了那一件长袍,那冰天雪地刺骨的寒意一点一点的渗透了她的身体,她缓缓的走近那冰晶棺木,喃喃低语道:“原来……一切是我错了,我……我一直以为,当年的书信是……是你转交给我的……”
无华抬腿,一脚淌入了那冰棺之下缓缓流动的水,冰冷的水在无华一下脚的瞬间便将她的腿冻得铁青,欧阳火始终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端着杯盏垂眸不语,眸色冷锐的瞧着她,最终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