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眼神,是满目的惊恐。
是的,是惊恐。
她终于……开始害怕他了是吗?
男人缓缓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勾唇一笑,声音极浅极淡,就像是在诉说着与他无关的事。
他说了什么呢?
他说,跟我在一起,就那么难受吗?
话落,她对上他的眼,瞬间觉得胸腔里的心脏重度失衡,而一种叫不出名字的痛,在悄无声息的蔓延,同时也在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因为,她看到陆淮眼底还来不及抹掉的失望,一如那天在咖啡厅,秦世昇那样的眼神。
女人张了张嘴,唇瓣抑制不住的颤抖,可半晌过去了,她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倒是眼里的水雾是越积越多。
男人伸手拭去她往下砸的如豆子一样的眼泪。
最后声线轻柔的落下一句,“跟我结婚,委屈你了。”
天才刚刚露出鱼肚白,晨雾都还未来得及散去。
主卧房间里,柔软洁白的大床上,女人好看的眉拧起一个死结,似梦见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猛地睁眼,然后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室内还是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光亮从窗帘缝隙里跳进来,点在实木的地板上,像是几个调皮的娃娃手拉着手。
被梦惊醒,梁笙的呼吸还是急促的,她缓了几秒以后,迷茫的看着四周熟记于心的环境,眼角还积存着微微湿润的液体。
她刚才梦见昨晚男人对她那凶残且暴烈的吻,还梦见他神情严肃的递给她一份协议,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字——
离婚协议书。
是的,离婚协议书。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样的梦,她只知道,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她甚至还梦见,离开了陆淮以后,她的世界又跟以前一样,耳廓以外全是可畏的人言,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站出来替她挡去一切喧嚣与谩骂了。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堆砌起来的坚强,在一瞬间分崩瓦解,不留一隅。
脑海里闪过昨晚从超市回来以后不发一言的两个人,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哪里像是一对夫妻,分明是一对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因为怕女人害怕,所以走廊上每个晚上都会亮起一道橘黄色的暖灯。
其实他做的那些她都知道,只是不太确定,怕自己会自作多情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去把她心里存着的那些疑惑一次性的问个清楚。
楼下是一片安静,梁笙蹑手蹑脚像是做贼的小偷,慢慢的走下楼梯。
客厅里没有找见人影,客房的门也是紧闭着的,这个时候还才六点过几分,想来陆淮也没睡醒才是,想到这里,她忽然松了口气。
女人兀自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转身看见餐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早餐,整个人像是被千磅重的炸药炸到一样,瞬间怔住。
这个早餐……
她想着,放下手里的杯子,疾步走到客房前,用力拧着门把推门进去。
床上是叠的整齐的被子,卫生间里也没听见动静。
男人只怕早就离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梁笙眸子一暗,一股怅然之色尽显。
他们……算是在冷战吗?
冷战,这个陌生的词汇像是堵着她心口的石头,叫她呼吸困难。
早餐已经摸不到一点温度,女人把燕麦粥拿去微波炉里热过以后,坐在位置上小口小口的吃。
想到昨天两个人还面对面的吃着东西,明明冒着香气的早餐她却食得如同嚼蜡一般。
上班的时候,梁笙像是三魂丢了七魄似的,瞳孔涣散的游走着,一整天下来,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好像做的什么都是错的。
她在想,想补救的办法。
因为昨晚她也是一时冲动,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她根本没想到陆淮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女人看了眼一整天都没有响过一声的手机,有些踌躇的考虑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思绪正神游着,一道人影蹭的冲到她面前,吓得梁笙张开手,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应巧看着惊魂未定的女人,笑嘻嘻的调侃着,“这游戏以前不是经常玩的吗?这一次你的反应怎么那么大?想什么呢?”
梁笙瞪她一眼,啐道,“想什么?肯定是想事情啊,不然想你?我跟你说,照你这么吓唬,多来几次我就要入土为安了。”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应巧贱兮兮的笑了两声。
女人没回应,但是一想到她刚才慌里慌张的样子,没好气的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应巧扮起可怜拉着她的手摇摇晃晃,“阿笙,今天是情人节啊,你晚上陪我出去吃饭好不好?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