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着,转眼又是一个离奇的念头:白水营既然是军营起家,说不定……不会忌惮州牧?
她轻声问:“白水营有多少人?”
十九郎摇摇头:“不知道。”
出乎她意料。他随后解释:“你昨日所见的田庄,只是阿父的诸多产业之一。白水营约有两千人众住在那里。其余一两千,分散在幽冀并兖各州,有些已经很久没跟我们联系了。有些……不知还认不认阿父这个主公。”
罗敷轻轻抿着嘴唇。若是有人不认主公,那更是不会将她这个“主公夫人”放在眼里了。
那么除了昨天所见的那些“傻子”,以及十九郎本人,她还能信任谁?
她谨慎地问出了第四个问题:“嗯,那么……东海先生性格如何?持家如何?我若见了其他的夫人公子,该……如何相处?”
这是最要紧的一件事。她为了躲避饿狼追捕,义无反顾地跳进了一个大坑。这坑看似安全,却是深不见底。
她心知肚明,自己就算身为“主母”,大约不会被白水营全体百分之百的爱戴。冒名顶替也不是容易的事,好似穿综织罗,容不得一点错处。
十九郎却无端一怔,奇怪地反问:“其他夫人……公子?”
罗敷脸蛋微红,不好意思解释第二遍。东海先生——她那位便宜夫君——儿子都至少生了十九个,不敢猜人家到底是三妻还是四妾,这热闹一大家子,她怎么也得认识认识吧?
她看着十九郎无辜的神色,愈发觉得他是故意的,咬咬牙,硬着头皮说:“譬如你……”
本来要说“你阿母”,最后一刻忽然才女附体,改口:“譬如令堂,我若见到,又对东海先生的说法不一,不是平白让人生疑?”
十九郎这才恍然,抽抽嘴角,眼中闪过一阵古怪的神色,躲着她眼神,背转身去,肩膀微动,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罗敷觉得自己要是个男的,此时有冲动一脚踹过去。
她忍了好久,才等来一句干巴巴的话:“这个你不用忧心。没有其他夫人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