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两日,日行夜伏,一路平安倒也没什么。正是六月流火的天气,早上行在路上还不觉得什么,风清气爽,空气也好,四处不是环山就是绕林;但行到中午的时候热浪就像看不见的一张网扑天盖地而是为,弄得安茯苓行不了两步路就想找阴凉的地方歇着才好。
抬头望天,天空那轮骄阳金黄似火,光芒四射让人看不清其真实面目,大地上的万物都显得焦弱不堪,连路边的野花儿也耷拉着脑袋不肯抬起花貌看那阳光,混身的汗水一股一股的流下来,即便是一路喝着水安茯苓也觉得混身的水气要被抽干了。
再拿起水袋喝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水袋已经空了,安茯苓倚在一棵歪脖子大树旁,一面擦着额上的汗一面叹气:“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歇一下,太阳太大了。”
宁承烨看了一眼阳光,正是大中午的时候,太阳强烈如炙也是正常,即便是农做的人也不肯出来了,这时候也都躲在自己家里休息呢吧。
不过安茯苓倚着的这棵歪脖子树倒是正好可以乘凉用,宽大树叶遮日而下,树下一片阴凉,虽比不得屋里,但也好在没有阳光直照着。
他道:“也好,太阳是太大了些,你歇一下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水源,我打点不回来。”
安茯苓点了点头,半个字也懒得多说。
正这时,远远的只见一个樵夫挑着挑柴禾也朝着这歪脖子大树行了来。
樵夫估计也是被太阳照得热得不行,上身的衣服脱下来挂在柴木上,一路行得也是有些喘气不止,他走过来也不顾安茯苓二人,只把自己的柴木放在一旁就也坐在歪脖子大树下歇下了。
“大叔这么热的天气还上山砍柴呢?”安茯苓坐在他旁边找着话聊。
那大树一脸的络腮胡看着有两分凶相,不过笑起来也挺朴实,只道:“没办法啊,这乌龙山上有一群山贼,这么热天气他们都是早上出来活动,这大中午不会出来,那我也只好趁着中午来砍两担。”
宁承烨望了眼远处的乌龙山,问道:“山上有山贼吗?”
“嗯?你们不是乌龙县人?不知道吗?”那大叔奇怪的看了二人一眼,接着又了然道,“可不是,那可是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且最擅长伪装成普通老百姓了,你们遇着了可要小心些才是。”
宁承烨皱了下眉,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事,还是赶紧装了水上路吧。眼看着还有一天脚程就到乌龙县城了,不能在这儿出漏子。
“大叔,你知道附近哪儿有水源吗?我与我家娘子行到这半路水袋里没水了,想打些水再上路。”宁承烨又问。
那大叔看了二人一眼,才道:“也是,这么大热的天气,没有水可不得把人渴死了不可,那边……你穿过东面那片林子就能见着条小溪了,我们平时出门也喝那里头的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呢。”
“哦,行,多谢大叔了。”宁承烨道了句谢,又看向安茯苓,“你在这儿等我,我打了水就回来。”
安茯苓点了点头,宁承烨这便拿着水袋子走了。
宁承烨进了那片林子转眼不见了身影,这边安茯苓跟那大叔仍自时不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过安茯苓有些精神不济,大抵是行了几天的路终是有些累了,再加上想喝水又没喝成,便整个都恹恹的靠着树。
那大叔似看出了她的疲累,便将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小夫人,我看你像是渴极了啊,还是先喝点水吧,你相公这一去一来得费些工程,一直等着可不是个事儿。”
大叔这话可算是说到了安茯苓心底里,不过出门在外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似乎也不太好,安茯苓纵是有些累但还是打起了两分精神看着那大叔递上来的好意,似是在分辨这大叔是不是真心想示好一般。
那大叔安茯苓这样瞧着他,顿时又将水收了回去:“你这小夫人看人的眼神也太不友好了,是不是嫌我一个大男人喝过的水脏啊,不愿意喝就算了,哎,我也该回去了,不跟你唠了。”
那大叔起身就要走,安茯苓这才觉得自己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忙拉了一下他道:“大叔,实在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可能是太累了吧,你别往心里去。”
她也觉得可笑,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吧,行了两三日都平安无事,期间也不是没接受过其他人的好意,自己也曾在路上帮过别人呢,怎么能这样看这位大叔呢。
那大叔这才又豁然一笑,将水递上去道:“行了行了,你都叫我大叔了,我还能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不成,喝吧,看你都渴成什么样儿了。”
安茯苓盛情难却,加上她这会子也确实是渴极了,接过水袋便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好不容易喝了个饱,放下水袋子安茯苓正打算将水袋还给大叔时,却大叔一副狞笑的样子看着她,这笑容就好像什么阴谋得逞之后的模样,向上扯着的嘴角一掀一掀的,真是让人看了想扁一顿。
安茯苓心里咯噔一下:“你?”才说了一个字脑袋就昏昏沉沉的了,她心中这才了然,这是中计了,糟糕,怎么办?
“现在才意识到是不是太晚了?”那大叔完全换了一副面孔一般,笑起来的样子可怕至极。
安茯苓靠着树杆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仅存的一点意识拼命的想让自己清醒着,她看着那大叔:“你,你就是乌龙山的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