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州府的人就被她找来了,州府的人也基本都认识她了,有她开口,不敢怠慢,立即将这些江湖戏耍班的人抓起来了!
此事就这般过了,并没有其他波折,去云州军营的路上,周鸢还一再夸自己,临危不乱,早就将这些骗子识破。
南昭却一直注意着沈如故,发现他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小声叫了他的名字:“如故……”
沈如故明明听到了,却不答不看,一直望着窗外。
周鸢平素是个没太多心眼之人,此刻也看出了点问题,不再说话,等到了军营,她率先下了车,多得远远的。
今日的军营与往常不太一样,因炎帝皇驾就要入云州,不日将有一场盛大的练兵,所以各部都在忙着准备。
还未进营地,就听到练兵场上声势浩大的声音,沈如故有些懵,之后问南昭:“到此处来做什么?”
“如故,这儿是你在云州停留时间最久之地,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已没有兴致听完,直接打断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为何总要带我到我不愿来之地!”
南昭愣了一下,她感觉得到,沈如故讨厌她,连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极力排斥。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可以让他理解自己此刻的心境,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能打开这局面。
她唯有在他明显厌烦的目光下,低顺得毫无尊严。
“你莫气,若你不喜欢,我们就……”
“我当然不喜欢!”沈如故强势的说:“瞧瞧这都是些什么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整天除了妖魔鬼怪,就是打打杀杀?”
他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此刻也不避讳的讲了出来。
“我爹娘皆是十分传统之人,怎么会为我娶一门这样的婚事?”
南昭还未来得及告诉他这件事,听他又这样的误会,忙解释道:“如故,爹娘当初是反对这门亲事的!”
“他们反对?”沈如故好像终于听到了一件令人大快人心之事。
她却不得不告诉她:“当初,他们确实反对你娶我,但那时,是你执意要娶我为妻,你还对娘亲亲口说的,说我才是你的良配!”
“不可能!”他一口否认道:“你又编故事来骗我,我怎会娶你?”
之前他还碍着有别人在,所以难听的话都憋在肚子里,刚才有了猴子那一遭心事儿,他将心头的怨气通通挥洒在南昭身上,指着南昭的脸说:“你看看你,无论出生还是样貌,没有一样可以入眼的,你到底有什么好,能让我娶你?”
你到底有什么好,能让我娶你?
在许久之前,这个疑问也一直存在南昭心里。
那时,在她眼中,沈如故出生好,家财万贯,至亲疼惜,样貌好,这世间,找不出几副这么漂亮的皮囊来,若非他从小体弱多病,足不出户,只怕还未成年时,就惹得全程女子癫狂了!
而她呢,一出生就是个煞物,被家人抛弃在道观中,她一无所有,为何沈如故要娶她啊,还对她那么好,无数次为了她,以命相抵。
有多少次,她都扣心自问,她南昭何德何能,让沈如故对她如此?
而此刻,沈如故也这样问她,她确实找不到自己的优点,可以说,在明媚的沈如故面前,她不仅一无是处,还是个煞物,所以她不想去辩解什么,这些都是她欠他的。
她也没忘记,当初,自己嫁到沈家时,不也整天都揣测沈如故欺骗暗算自己吗?
那时,沈如故说再好听的话,她都不信,就和现在一样,他也不信。
沈如故本是要发泄心中怨气,却只得到了她低头沉默,更加烦躁的问:“你说话啊,你不是话很多吗,为何现在却又不说了?”
她刚刚一说话,他就生气,现在自己不说话,他还是生气!
甚至,只要沈如故生气,她更比自己生气还要难受!
下意识地去牵沈如故的手说:“如故,咱们别吵好吗?”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磨难,死了多少回,才能有今天,看着活生生的他站在自己面前。
她一刻都不愿离开他,更不想与他有一丝不快!
“吵架?”沈如故笑了一下,“你这般模样,看起来还挺委屈的!是否觉得我依依不饶,专门找你麻烦?”
“没,没有,我没有委屈!”南昭猛摇头:“我是怕你委屈,所以才……”
“该不会——”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揣测道:“我知道了,我们的婚事,既不是我爹娘安排的,也不是我愿意的,一定是你仗着有那个王爷兄长给你撑腰,威逼我娶你,对不对?”
南昭听他越说越离谱,立刻表明态度:“九哥与我们的婚事毫无瓜葛,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
“呵!”沈如故却不以为然的说:“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全凭你们口说!”
说到底,到现在,他们对他讲的所有,他都不信的。
南昭听到他说这句,心更被什么尖锐之物,猛扎了一下,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如故!你大可不必相信我之言,但我从未要害你!”
说完这句,她恍然失神。
曾几何时,有个人在青州河畔,对浑身湿漉漉的她说过差不多的话。
我虽算不得是个活人,却从未要害你……
如今位置互换,她总算明了当初沈如故说那句话的心境。
即使再难受,他也从未将表现在脸上,更不曾对她深说。
因为,口说得再动听,不曾亲身经历过的磨难,如何能感同身受?
她不也是在一次次生死之中,才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