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阻止我!”南昭沉声告诫他:“你身上有伤,你是打不过我的!”
吕东来却缓慢取下背上的被布裹着的长剑,不听劝告的回答:“你也该知道,无论你从那石棺里拿出什么来,那都是道神绞尽脑汁想要得到的,沈如故对你来说,是你的全部,你可以用生命和自己的信仰去守护他。而这背后云州的生死之门,这万千普通人生活的俗世,便也是贫道需用生命和信仰去守护之物!”
他们所守护之物不同,但他们坚定的形式却无人能撼动。
南昭听到此话,眸波微动。
上次在仙子林里,与吕东来动手时,他身上无伤,应对起来游刃有余,结果却在关键时刻,怕伤到她,从而收了手才造成了他如今的境地。
而此刻,他们谁也劝说不了谁,再动手,重伤在身的吕东来于她来说,就像一只蚂蚁。
她一点儿都不庆幸,好像有数万斤的重物压在身上,未战已败!
可是,这场败仗,她却不得不打!
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睛,放下狠话说:“吕东来,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你若觉得你的命一定要交付在这儿,我就成全你!”
“莫要一副能决定贫道生死的姿态!”吕东来已拔出长剑,剑刃寒光掠过那张少年面孔上的坚毅。
音落,他已施全力朝南昭袭来。
南昭还闭着眼睛,她知这小道士连走路都是逞强,根本无力量结符对付她,所以她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打晕他了事。
但当她正要动手时,却发现这家伙早料到她会这样做,竟攻破了她的招式,挥剑紧闭过来。
南昭并未用剑,只得敏捷不断躲闪。
只要她愿意,立刻引灵花之力,便能将他抛出数丈之外,可她不忍心下手,更明白,以他此刻身体的情况,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她灵花之力的灼伤。
于是她在对方不断上前挥砍时,怒气骂道:“吕东来!你他妈是傻子吗?我真动手了啊!”
“既已做下选择,就别再那假惺惺的念什么旧情!”吕东来挥舞着长剑,力道已不那么稳了,满脸都是青筋,却还拼命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来:“你们俗世里这些情义,一文不值——啊!”
他全力挥剑下来,南昭用右手去接,刹时间,一道红光隔在他们之间。
吕东来明知她在控制力量不伤害到他,他却不断靠前,逼迫她动手。
可这死手南昭下不了,被他搞得实在没辙,她突然之间收了抵抗的灵花之力,让吕东来一剑砍在了她左手臂上。
“嗤——”地一声,剑刃划过血肉,鲜血立刻染上她身着的衣衫。
吕东来虽说得冷酷,但见此,面上还是露出惊色,“你……”
南昭等的就是他这片刻迟疑,她丝毫未去理会自己手臂的剑伤,右手一拳快狠的挥过去,砸在对方头上。
小道士眼前一黑,栽倒了下去!
南昭深吸了一口气,左手剑伤的痛传来,她立刻撕下一截裙角,将伤口绑起来,接着蹲下身,将吕东来的剑收回鞘中,背在了自己身上,再轻声对他说:“小道士!这回是我欠你的!”
第145章
话音最后,她已就快跑向前方的夜幕中。
与道神约定的时间已超过了,不知对方是否还在。
“你晚了!”
道神的声音从前方的树林边缘传来,南昭就此站定,冷声问:“如故呢?”
道神已褪下那身浮夸的明黄色法袍,换上一件黑色的披间,整个身子都被罩在了披间之下,正如当初她从欧阳宜的记忆里看到的一样。
“东西呢?”既是交易,对方也怕她使诈,所以要确认她是否开了棺,将里面的东西真的拿了出来。
南昭立即抬起右手,将手里的披风举高,但并未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
“这便是三百年前,闻晔的法杖吧?”
既知道里面是一根法杖,足可证明她确实打开了石棺。
对面没有回答,但她已有肯定的答案,这确实是闻晔的法杖,当初九重山中,闻晔便是用此杖指挥骨吱大军打仗,可想而知,此法杖对于闻晔来说,有多重要!
“黑焰杖在上古时期就是三大法杖之一,能操控它的人,数千年无一人,晔仙法力无边,三界之中,唯有她才是黑焰杖的主人!”
道神讲述这番话时,虽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可见他微微昂起了头颅。
南昭见过无数信徒对自己信仰之物那虔诚的模样,而这道神对闻晔的信仰,又何尝不是一种信仰?
在这个人害死她师父,并一步步算计她,引导她来到这生死之门,封印闻晔之地,她内心底一直有一个疑问。
“三百年前,闻晔利用灵花之力,制造诸多邪祟,祸害人间,更驱使骨吱大军,差点让人间变成地狱,她才是真正的魔,而你,生而为人,如何会这般执着,愿意再替她制造一次地狱?”
未辩与闻晔勾结,因为她是鬼,黑暗里的鬼灵,它们不愿意永世都在黑暗里躲躲藏藏,欲将这世界黑白颠倒,她想得明白。
可为何还有如道神、风恕这样的大活人,也要这样做?
到底为了什么呢?
“南昭,经历了这样多,难道你还不懂,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人鬼之分?在你眼中,吾等是人,但也许,早就成了鬼,原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结果!”
说到此处,道神抬起双手,宽大的披风迎风飞舞,他豪言道:“我要这结果,是这肮脏愚蠢的世人,都尝尽黑暗的苦果!”
“我要让这三界从混沌开启时,定下的所有法则,通通改写!”
南昭从远处看着道神张狂的模样,已感觉不到自己左臂的剑伤,她眸光渐凉,冷声追忆道:“我师父说,这世上所有伤天害理之事,最终都会自食恶果!”
道神声音提高,“你师父说?你倒是将你师父的一言一行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