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道可算知道自己侄儿的急性子哪里来的了,是跟他嫂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柴伐北这边兴致勃勃地磨铁锹、?头、镰刀,他嫂娘那边精神百倍地翻着药书,说是要找些容易种植的药材,最好还是能当菜吃的。
那?头和镰刀就是她拿给柴伐北磨的,说是三月三出去的时候挖野菜用。
就知道自家人不可能像别人家一样,过些正常人的日子。别人家出门踏青是看花看草,自己家出门踏青是挖菜杀人,呃,不对,挖菜挖草。
离三月三还有四五天呢,这就早早地预备起来了。柴文道无奈地看着兴奋的嫂娘和侄儿忙碌,嫂娘把书翻得飞快,都快赶上侄儿磨刀的速度了。算了,还是他来吧,一看就知道这是遇到不认识的字了。
高媛也很无奈啊,柴文道给她的这本药书上面居然没有图画,全靠文字描述,偏偏中药材的名字,就连简体字她都有些不认识,更何况繁体字了,她又不是学中医的。
柴文道说要给她找,正中下怀啊有木有?
高媛就高高兴兴地把书递给了柴文道,不是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吗?充分证明很多读书人或多或少都是懂些药理的嘛!
柴文道还真略懂一些,慢条斯理地翻着书,捡着晋中常见的野菜翻药效,比高媛可有效率多了。
高媛也没闲着,继续想法子给一吃肉就上火的槐花补充营养去了。
柴文道叔侄俩听着她耐心十足地给槐花列食谱;羊肉是不能吃的,鸡蛋是必须吃的,嗯,一天还得吃两个。猪肉最好也别吃了,不过咱们可以吃鱼。啊,对了,鱼!
叔侄俩互相使着眼色。
就知道她又犯心软的老毛病了,谁家下人吃个饭都让主人家这么操心的?
好在这小丫头片子很是感恩,做事勤快得很,也知道维护主人家。
你说上辈子是不是就因为她这样,所以才弄了那么多忠心耿耿的下属的?
我觉得是,算了,随她去吧。
不随她去还能怎样?没听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大不了咱们多长几个心眼就是了。
你的心眼已经太多了,别再长了。
你的心眼儿也不少。
好了,磨你的剪子!
哪来的剪子?咦?
“娘,磨剪子干什么?”柴伐北问,这怎么又给他派了个活儿啊?
高媛理直气壮地道:“收拾鱼,反正你也是要磨刀,顺便磨了吧,啊?乖,娘给你做小鱼干吃。”
柴伐北只好乖乖地先给她磨剪子。
柴文道叹气:“嫂娘,鱼市在马场街呢,就是现去买怕也来不及了。”您可千万别从您那地方弄啊,不好交代。
高媛:啊?忘了这回事儿了。那伐北啊,你还是别磨剪子了吧?接着磨镰刀就好了。
柴伐北:我都磨了一半儿了,算了,我还是接着磨完吧。
柴文道眼睛一亮:“对了,暖坡谷有条小山溪,里头有鱼也说不定。”
“溪水浅,那咱们准备个兜网就成。”高媛想了想,杂货铺没准儿就有卖的。
槐花乐呵呵地跑腿儿去了,要去捞鱼啊,真好。
菜果香准备去踏青的动静太大,又是检查马车又是准备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一副举家出游的模样。
柴伐北甚至还直接写了张字帖在外面墙上,声明三月三本店不营业,要买东西的请提前。
这样一来,别说来买菜的客人们了,就连邻居们都知道这一家子三月三要出去玩儿的事情了,面摊儿周还特地在三月初二那天,多要了一倍的蒜苗,为明天的生意做准备。
到了三月三一大早,正逢春风和煦的大晴天,菜果香从上到下一共五口,带着大包小包上了车。张槐根为了这次出游,特地学了如何赶车。那驽马本来是不给他面子的,不过高媛在旁边陪着,又加上有根胡萝卜在前头吊着,倒也勉强接受了张槐根的驭使。
于是,张槐根就这么举着一根长长的钓竿赶起了车,钓竿上垂下来一根红中透紫的胡萝卜来,那秧子还是绿的。胡萝卜在驽马的眼前晃晃悠悠,驽马不屑地看了一眼,本着不跟赶车的傻子一般见识的原则,赏脸迈开了步子。
槐花也不进车厢,笑嘻嘻地坐在另外一边车辕上,看着那根胡萝卜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偏偏就是晃不到驽马嘴里,觉得好玩儿极了。
高媛不放心,时不时打开帘子看看,见那驽马仿佛识途一般,踢踏踢踏地走得挺欢,张槐根倒成了个摆设。
高媛便笑道:“还以为搬了家,这马就不认识路了呢,没想到倒真应了老马识途一说。”
柴文道感叹道:“想想这两年嫂娘往青山的路走了多次,也怪不得这马认识路。”
柴伐北不说话,只管捏着手里的飞镖冲着车窗外比划。
一粒寒光入眼,高媛这才注意到他把飞镖带了出来,不由问道:“你把飞镖带出来做什么啊?这是在屋里玩儿的。”
柴伐北:“老在屋里玩儿多没意思啊,那木板子又不动,我出去扎柳条去。”
“没人的地方才能玩儿,别扎到人。”高媛随口嘱咐了一句。
柴伐北:“那是自然。”
柴文道腹诽:嫂娘,他就是出去扎人的。
上辈子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刀头见血的日子不是白熬的,只不过几天功夫,柴伐北的飞镖功夫又长进了不少,想扎哪儿就扎哪儿,力道极大,入木三分。
高媛起了个话头:“也不知道暖坡谷那里有没有野鸡野兔什么的,你们俩倒是可以练练箭。”
柴文道提醒道:“咱们今天可没带弓箭出来。”
高媛一愣,又忘了。改变原有的习惯太不容易了。
再不容易也得改,高媛拍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记性,文道你记着常提醒我一些。”
柴伐北冲着高媛晃晃自己腰上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荷包:“没事儿,娘,我带着好些飞镖呢。”
高媛一共打了九支飞镖,一家三口一人三支,偶尔会来个比赛。第一名永远是柴伐北的,她和柴文道争的是第二名,有时候两个人也会合起伙来跟柴伐北比,可惜两个人的分数加起来,也是输多赢少。
柴伐北觉得这东西不错,确定好计划后又让铁匠铺给原样打了三十支,自己在家磨锋利了,今天全都带出来了。
他决定把飞镖当暗器练,这东西比弓箭好携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