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文道也是钦佩不已,干脆挑明了道:“虽然没有遇到过,不过是听说过的。”
转头看看,先问:“那俩人呢?”
高媛便知道这话现在不能说,对着柴伐北道:“把他们俩喊出来吃饭吧。光吃面也不是个事儿,等我给你们弄俩小菜来。”
柴伐北便把正在收拾房间的兄妹俩叫了出来,高媛办事利落,已经把面分在了五个碗里,切了一盘咸鸡蛋,掰了几头糖蒜,还盛了一盘盐煮黄豆,一盘糖醋腌萝卜。这些都是现成的,不费功夫。
张槐根兄妹俩却不入座,只端了碗蹲到门口去吃。狼吞虎咽的,也不吃菜,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儿,也不知道吃饱了没有。
高媛有些不忍心,感觉自己虐待儿童似的。怕这俩孩子吃不饱,又一人给了一把干枣。
俩孩子却不吃,把干枣塞进口袋里装着,想是饿怕了,留着以后吃的。
高媛低声道:“吃吧,还有呢。吃饱了没有?”
张槐根低着头:“回太太的话,吃饱了。”
高媛愣了愣,这是什么称呼?
柴文道给她夹了根糖醋腌萝卜:“嫂娘,这才是长久之道。”
好吧,高媛早就习惯家里的大事由着他们叔侄俩做主了,也就不再多说。等用完了饭,一直在旁边低头等着的兄妹俩立刻上前收拾碗筷,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观察的,一步都没错地进了厨房收拾去了。
高媛忐忑地问:“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娘您别乱发善心,这样对他们才是最合适的。”柴伐北急忙道,生怕她把弄来的下人当成义子养了,那他们不白折腾了?
“嫂娘,咱家越来越大,这下人是必须要添的。晚添不如早添,还能知道个底细,将来有事也知道是否值得托付。”柴文道也劝道。
“好吧。”高媛知道他们俩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柴文道叔侄俩身上担着振兴家业的重担,有几个旧时同窗老来请教就够他们俩负累的了,她绝对不能因为同情心泛滥,就把张槐根也推到柴文道手里去读书去。
等把兄妹俩打发去睡觉,高媛才问:“说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柴文道也不隐瞒:“上一世,这个张槐根是个有名的义仆。”
柴伐北补充:“是被人著书立传的那种义仆,特别难得。”
“我也是从义仆传上看到的,名姓籍贯经历都对,这才收下来的。”
“这人上辈子在一户人家干活,那家人也不甚富裕,家里就他一个下人……”
“等会儿,不是兄妹俩吗?怎么就他一个?”高媛打断了柴伐北。
“这个就不知道了,反正义仆传上就是这么写的。”柴伐北挠挠头。
柴文道接着讲:“家中老人去世,三个儿子分家产,老大和老二分了家中牛马,只把这个老仆分给了守寡的老三家的。三媳哭诉老仆无用,张槐根便立下誓言,定要让家主觉得自己有用。”
柴伐北;“娘您不知道,这人可厉害了。他去外省贩丝贩漆,十几年时间给家主挣下万贯家财。等他死了,家主不信他清白,去查抄他的家产,就几十文而已。”
高媛瞪大了眼睛:“这家主怎么这样?”
柴文道和柴伐北对视了一眼,好吧,嫂娘(娘)看问题总跟别人不一样,习惯了。
柴文道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嫂娘的观点:“的确刻薄了些。所以我想着,还不如把他带到咱们家来,好歹咱们待他总比旧主好。”
柴伐北提醒他:“叔父,那是上辈子的事儿,不算旧主。”
“怪不得能进义仆传,啊,还有义仆传这种东西呢?谁写的?”高媛的思路又跑偏了。
“不过是府志中记了几笔罢了,因为是晋中的府志,我便看了。若是他落在别的地方,我也就不知了。”柴文道回答。
“府志中没记槐花吗?”高媛问。
“没有。张槐根以一介奴仆之身能进府志,自是有个义字在前头。槐花一个女孩子,不过就是嫁人罢了。看他们的样子,想来也知道是极普通的人家,府志中自然不会记载。”
至于会不会这个张槐花压根就没活到成年这种可能,被三人一致忽略了。
高媛是最想得开的人:“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们俩留下好了,就俩孩子,也吃不了多少饭,咱家养得起。”
柴文道决定把一些苗头掐死在摇篮里:“留下他们两个就是为了给嫂娘帮忙的,您可别不让他们干活。”
高媛:“啊?”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打算的?这么大的小孩儿,能干什么啊?
柴伐北忍不住摇头:“娘啊,您就听叔父的吧。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么大了,一般的家务也都该干了。别的不说,劈柴扫院子,烧水做饭,这些活儿都不累的啊。养下人是给您使的,不是让您养孩子的。”
以前他们在书院里住着,那些洗衣叠被的活儿自己就做了。等进了府学,天天回家吃饭睡觉,才发现娘不是一般的忙。一天到晚,竟没有个闲暇,就连晚上陪着他们读书的时候,手里也有做不完的活儿。如今又添了个铺子,再不添人帮忙,可不要把她给累坏了?
算了,还是他们俩给这兄妹俩安排活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