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需要五个人互相作保,以证明自家是清白人家,不曾作奸犯科,没处在父母去世三年丧里头,未曾触犯礼法等,也就是说有参加考试的资格。青山书院里的同窗有的是,基本上甲班的学生都参加,还有不少其他班级的,要想找几个人凑一组,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
柴文道和柴伐北找的人,都是平常的好友。这五个人不但要联保,就连入场也是要一起的。除了徐士充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家境不错的,家里都有下人,早就说好了谁去排队占位子、在哪里集合等琐事。
柴文道也去寻人,很快就找到了同窗家的下人,他们来得极早,占据了贡院门口最有利的位置,保证一开门就能冲到最前面。同窗却还没到,柴文道三个人碰了头,干脆都到自家马车里等着。
徐士充跟高媛也是极熟的,恭恭敬敬地喊了人。高媛怕他们几个冻着,直接赶人上了车,自己却和徐家的老仆一起在外头等着另外两个人。
“娘,您上车来吧,外头冷着呢。”柴伐北却撩开了车门帘,非要让她上车来坐着。
高媛拗不过,便也上车去坐着,跟几个孩子一起议论有没有带齐东西之类的闲话。
徐士充对柴文道俩人带的糖醋腌萝卜很感兴趣,这东西高媛有的是,随便找个东西做掩饰,就从空间里偷渡了些出来,递给了徐士充。
徐士充道了谢,乐滋滋地把糖醋腌萝卜放到了自己的考篮里,还大方地把自家考篮里的点心分给柴文道两个人。
他们三个这边互通有无,外面的动静慢慢地大了起来,高媛掀开车门帘往外看,正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陆陆续续地靠近,打招呼的、寻人的,甚至还有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卖早点的小贩。
考虑到几个人一大早就出来了,高媛便买了几张热乎乎的肉饼分给几个孩子。这些小贩都是常在此时此处做生意的,深知其中门道,卖的东西都是能顶饿的干粮,却没有稀粥豆浆等汤水。考生在进入贡院之前,是绝对不会喝水的,以免到时候憋不住到处找地方更衣而出丑。
肉饼还没有吃完,外面徐家的老仆就在外面禀报道:“公子,万公子和柳公子到了。”
五人小组的剩下两人终于联袂而至,车里的三人三口并作两口,把剩下的肉饼塞下了肚子,提着自己的考篮下了车。根据对这两位同窗的了解,他们到了,也差不多该到了进场的时候了。
高媛站在车上,目送着自家的两个和同窗们一起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时辰把握得正好,贡院的大门恰好打开。
互相作保的五人要一起进入考场,万柳两家的公子虽然不靠谱,但下人却是很靠谱的,成功地保住了第一批入场的位置。高媛早就从柴伐北嘴里知道了这两个同窗的底细,怎么说呢?家缠万贯是真的,学富五车就很有水分了。
这俩人是从丁班一年一年读上去的,已经在青山书院读了四年了。据柴伐北所说,其中一个好像家里已经给订了亲事,不管今年是否考中,都是要成亲的了。
这个时代人们成亲都早,十五六岁成亲的比比皆是,也不算早婚了。其实在报考的学童中,柴文道和柴伐北都算是年龄最小的那一拨了,十五六岁的也不算大,甚至还有三十多岁的。高媛之所以一下子就判断准了人家的岁数,是因为那是一对父子同时下场考试的,一家子交谈的时候,恰好从她家的马车旁经过。那户人家的儿子,都十五六岁了。
偏偏没有取得秀才的功名,不管你多大岁数,都得叫童生。不对,童生是通过府试的学子,他们现在还是学童呢。
和儿子一起进场考试,压力可想而知的巨大,功名的诱惑力可见一斑。高媛万分庆幸自家的这俩是顶着嫩皮的老鬼,就算学问稍差的柴伐北,也比别人多了几十年的读闲书经历。通过这区区县试,应该很容易的吧?
柴文道五人很快就进了考场,高媛想了想,没舍得走。可老站在这里干等也不是个事儿,等他们出来,怎么也得到傍晚了。
徐家的老仆很有眼力见儿地建议自己在这里留守,高媛大可以回家先去歇一歇,到时候来接人就是了。
高媛却不放心,环顾四周,想看看别人家是怎么做的。只见旁边的一辆马车启动,慢慢地沿着街道往前行进,到了一家店铺门口,里头有伙计迎了出来,把马车赶进了旁边的一条胡同。从店铺外面挂着的幌子来看,应该是家酒楼。
高媛认识的幌子不多,酒楼的幌子恰好是其中一个。眼看着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文士袍的人,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咳一声昂首进了酒楼,不由眼前一亮。
就是嘛,晋中城经济繁荣、店铺密布,成贤街上的商家又大都是围绕着考试的各项所需设置的,怎么会没有专门给送考之人落脚的地方?
只怪她以前来这里,只顾上关注卖文房四宝的店铺了,忽略了酒楼的数量。趁着还没有更多的顾客上门,高媛直接把车赶到了酒楼门口,早有伙计轻车熟路地把马牵了过去,爆豆子一般招呼着:“客官请了,马料一天十文,清水免费。楼上包间一天一两银子,茶水饭食另算。楼下大堂一个座五十文,茶水饮食另算。您得赶紧着,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啦!”
价钱不低,不过也能理解。高媛直接递给他十文钱,她只不过需要一个停马车的地方,至于歇脚的地方,她可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