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陈正志简单处理伤口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出现的全是小漠那张冷峻的脸,以及豪爽给钱时那副不耐烦的表情。
“孩他妈。”他叫了一声。
侧身背对的姚翠花‘恩’了声,“咋了?”
陈正志想了想,问道:“你说,小漠他是不是不太一样了?现在好像也很有钱的样子。”
“你以为都是你啊。”姚翠花不耐烦地说道,“人小漠人年轻,脑子也好,出去五年挣了钱不是很正场。不像咱们,一辈子只能待在这个村里。”
说到这,她也有些气愤了,一翻身坐起来,“今天晚上你看到没,你跟大哥去要钱都被打成这样了,那个老八还想着钱的事,觉得是咱们拿了钱硬不给。
真是看看都生气,我要是小漠,就一分钱都不给,让他们自己要去吧。”
陈正志心里也不舒服,但又叹了口气,“没办法啊,我们理亏,人不相信很正常。”
“还有他晚上说的那些话,什么叫我们老陈家想不想好了,这不是威胁呢么?”
陈正志听着心里全是刺儿,闷声不说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家在村里是小户,人少,人少就意味着力量弱,可以任人拿捏。
人拿你好处了,或许会好好说话,要是什么都没有,稍微吃一点亏,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
陈正志想的是,经过这一次,小漠要是帮着把钱要到了,他们一家就尽量搬城里去,哪怕是租最小最破的出租房,也坚决不在这待了。
如果没拿到钱...就再看看吧。
姚翠花开口说道:“哎,小漠不是叫你明天带他去市里找那帮人么?”
“是啊。”陈正志听到这个,心里也犯了难。
在他看来,小漠出去那么久,除了气质有点变化外,无非就是赚了点钱。
但这也不够他们要钱的啊,那帮人人多势众,明天保不齐会吃亏。
“我可跟你说明白了。”姚翠花转身,郑重地看着他,“现在能不能要到钱倒是次要的,但要是又打起来了,你可一定把小漠护好了。
嫂子去得早,大哥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我也饶不了你。”
陈正志苦笑一声,点头说道:“理儿我懂,明天我尽量。”
“实在不行,你把厨房那把水果刀带上,谁敢动手就拿出来吓唬他们,不过别真动手。”
陈正志想了想,‘恩’了声。
一楼房间内。
陈漠坐在长凳上,看着父亲熟睡的脸庞,怔怔出神。
五年没见。
父亲脸上的皱纹多了,白头发也长了不少。
与父亲相依唯命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浮现。
十岁那年的暴雨夜,他起高烧,一度昏厥。是父亲冒着雨,将他送到镇医院,完事自己也一病不起。
十六岁那年除夕前夜,父亲顶着大雪出去干了一天活,拿着到手的一百五十块钱,想给他置办一套过年衣服。
但那时物价已经不便宜了,一件充着黑心棉的‘羽绒服’,要价两百块,好说歹说,才以一百五的价格买到手。
他还记得,父亲递钱的时候,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在微微颤抖。
但当时陈漠还不懂事,感觉父亲这么买东西,很让他丢脸,气得转身就走了。
此时陈漠满眼都是泪,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
想起父亲被打时的场景,他心头就一阵绞痛。
什么不动公职不杀普通人,全特么是狗屁!谁动我爸,我就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