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尸天清看了舒珞一眼,“难道他没死?”
舒珞眉头深锁:“云隐门废墟之中,的确未寻到白苏四位师兄弟的尸身……”
“呵呵——”文京墨突然笑了起来,“难怪,皇上突然病重,想必正是这四人的手笔……”
“难道,万贵妃的容貌,也是因为白苏他们帮忙炼制了瑰珀?!”郝瑟惊呼。
“定是如此,否则,白苏怎会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就爬上了太医院院使的高位?”文京墨道。
“可是瑰珀——”尸天清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舒某在大殿之内,闻到万贵妃身上散发出一种腥臭腐味,就算用浓重的熏香也盖不住,而且——” 舒珞顿了顿,“那个味道,和之前宋颂——不,和春罗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等一下,宋颂不是因为他胆小尿裤子才——”郝瑟说了一半,豁然明白过来,“他是故意的,故意用尿骚味盖住那种腐臭味……”
“当时舒某不明白,如今想来,怕这就是——瑰珀的后遗症吧。”舒珞摇头道。
“呵呵,表面光鲜亮丽,可肌骨之中早已腐烂变臭,难怪春罗舍弃了的瑰珀,转而去寻什么金丝蛭。”文京墨冷笑。
“等一下,那也就是说,万贵妃的身体也已经——”郝瑟瞪眼。
舒珞叹气:“腐臭刺鼻,命不久矣。”
三月后,舒珞一语成谶。
成化十九年七月,万贵妃暴毙而亡。
据昊申传出的小道消息,说万贵妃死后不到一个时辰,全身肌肉腐烂,恶臭熏天,几乎无法辨别尸身。
对此,郝瑟的评价是:遗臭万年。
万贵妃死后,天子下旨,全国大丧,所有娱乐活动全部禁止。
但实际上,天下愿意为万贵妃服丧的人,怕是屈指可数,更多的人,则是心中狂喜不已。
而唯一一个真正痛不欲生之人,此时也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朱佑樘站在天问大殿门前,长长吸了一口气。
怀恩垂头束手:“太子殿下,皇上已经久候多时了。”
朱佑樘点了点头,迈步行入殿门。
一月前还高悬的层层叠叠的幔帐,以及那令人作呕的香味,皆已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四墙和一排排燃亮的火烛。
随着朱佑樘走入,所有的火烛剧烈一晃,又归于平静。
大殿尽头,朱见深一人靠坐黄金龙床之上,凝眸眺望床尾高挂的一张画像,那上面,是一个锦衣玉袍的女子,发髻高挽,眉眼带笑,嘴角眉梢皆是绵绵情谊,和那个容色阴冷的万贵妃判若两人,可五官容貌又偏偏一模一样。
朱见深就这般呆呆看着那画中人,仿若痴了一般。
朱见深垂眼,抖袍跪地叩首:“皇儿参见父皇。”
“太子来了……”朱见深朝朱佑樘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是。”朱佑樘迈步走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之上。
“她漂亮吗?”朱见深指着画像问道。
朱佑樘垂眸:“贵妃容貌,自然不凡。”
朱见深笑了起来:“对,贞儿是最美的,我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天底下最美的。”
朱佑樘沉着眼皮,未做声。
“可是,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她,觉得她年纪太大,身份太卑微,配不上一个皇帝……”朱见深痴痴望着画像,“可是,你们不知道,不论我是不是皇帝,她都愿意爱我伴我,只有她,是真心对我,真心爱我……”
“你知道吗,在我心中,只有她才配得上皇后的尊位,也只有她的儿子,才是我的太子……”
朱佑樘眼皮动了动,又归于平静。
“可惜,贞儿的孩子,就那么没了,以后,再也没有了……”朱见深眼眶隐隐泛红,“无论我怎么宠她,爱她,她却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可怜的贞儿……”
“父皇和贵妃情比金坚。”朱佑樘面无表情给了一句评价,“只是,子嗣乃是天意,强求不得,父皇莫要太过介怀。”
朱见深眼皮一动,首次将目光放在了朱佑樘身上,点了点头:“太子长大了……”
“父皇过奖了。”
“喜怒不形于色……你比我更像一个皇帝……”
朱佑樘迅速跪地:“父皇言重了。”
朱见深再次看向万贵妃的画像,沉默良久,出声道:“传朕旨意,废除殉葬制度,以后妃嫔太监皆无需陪葬。”
朱佑樘豁然抬头,一直无表情的俊秀容颜之上,第一次出现了惊喜之色,重重叩首:“父皇仁德!”
朱见深点了点头:“回去吧,让我和贞儿单独待一会儿。”
“皇儿告退。”
朱佑樘起身退离,就在踏出殿门前的一刻,身后朱见深突然唤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