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文京墨面色立时一变,赤橙红绿青蓝紫之色在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黑色上。
清风拂过,吹得树顶叶片沙沙作响,吹拂二人鬓角发丝。
文京墨慢慢眯眼,定望眼前的黑衣青年。
明明是不擅言辞之人,却仅凭听了某个家伙几句胡言乱语,就敢在此大放厥词,窥探人心!
可笑!当真是可笑!
“尸天清,你为何要留住小生?”文京墨笑问。
尸天清一怔,顿了顿:“因为阿瑟说……”
“你可知,郝瑟是为了救我才被那堕仙擒住,九死一生?”文京墨挑眉。
尸天清神色骤然一变,双瞳瞬时溢出冷意。
文京墨无声勾笑:“你留下我,若有下次,难保下次郝瑟不会重蹈覆辙,为了救我而再次命悬一线……”
尸天清定定看着文京墨,瞳中冷意渐融,化成两清潭清溪,定声道:“文京墨,阿瑟受伤不怪你!”
文京墨双眼豁然绷圆。
黑衣青年微微垂眸,身姿紧绷,双拳紧攥:“是天清功力不足,未能及时杀死堕仙,才会连累你二人,是天清的错!”
文京墨紧抿双唇。
尸天清慢慢抬眼,神色坚毅,哑音字字掷地: “但是……天清绝不会重蹈覆辙!”
朗朗晴空之下,黑衣青年身姿如剑,容美如画,双眸明亮坚定,若定夜寒星,璀璨灼目,令人无法直视。
文京墨脚下不禁后退一步,避开那耀目光华,眸深黯沉如星下阴影。
下一刻,嘴角却高高扬起,朝着尸天清谦谦一笑,整个人立时变得温润胜玉,莹光环绕。
尸天清眉头一蹙。
“那日小生骗了郝兄五十两银子,今日,又帮郝兄赚了两千两银子,我们之间的债,已经两清了。”
尸天清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文京墨后退一步,朝着尸天清长长一揖,笑若温玉:“小生就此告辞,尸兄不必相留。”
说完,便迈步绕过尸天清,向门口走去。
尸天清轻轻阖目,长叹一口气:“你能去何处?”
文京墨脚步一顿:“天大地大,处处皆可容身。”
最后一个字,已随着牙色长衫消失在茫茫风声之中。
尸天清转头,静静看着文京墨消失方向半晌,轻叹一声,转身向厢房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忽然身形一震,停步抬头,长睫乱眨,如同蝴蝶扇翅。
阿瑟明明说要留住千竹兄的……
可是现在……
天清……搞砸了,怎么办?!
街道喧闹,熙来人往。
自“蜘蛛精”被抓的好消息传出,整个乐安县又恢复了以往的繁荣,店铺商贩生意兴隆,百姓群众游街忙碌,处处皆是繁忙热闹之景。
可就在这匆匆人流之中,却有一人十分格格不入。
纤瘦身形微躬,足下慢行,牙色长衫随着脚步缓缓飘动,在热闹喧哗的街道上,仿若一抹寂寞飘荡的阴影,无声孤独。
文京墨就这般慢慢走在街上,面色淡然,双瞳放空,仿若与整个世界再无瓜葛。
小贩五花八门的吆喝声,百姓吵吵嚷嚷的喧哗声,还有街头巷尾聊天声随着风声传入文京墨耳畔。
“听说了没,城西的郭家出事儿了!”
“你说那个郭家古董店的郭老板?怎么了?”
“唉,那个郭老板,昨晚上吊了!”
“不会吧!为什么?!”
“说是郭老板被新请的一个账房先生骗了好多钱,一时想不开就——唉……”
文京墨脚步一停。
“听说这个账房先生以前是一个读书的,后来落魄了,流落至此,被郭老板赏识就在郭家做了账房,谁料这个账房居然忘恩负义,见到郭老板家有些家产,居然就串通外人,一点一点把郭老板的家底给掏空了!真是引狼入室啊!”
“哎呦呦,这个杀千刀的账房,可这不是东西!郭老板可是咱们乐安县里有名的大好人,为人义气,古道热肠,谁提起他都竖起大拇指的!他怎么连这种好人都骗啊!”
“唉,就是因为郭老板心地太好,心地善良,从不怀疑他人,才会被骗了啊!”
“唉,这年头,好人怎么就没好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