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末,气候回暖,积雪消融。
高府送来请帖,邀请卫宁兰与林楚浅前去赴宴。前者身怀六甲不便前往,备上厚礼叮嘱她一定要替她向周玉容问好。
林楚浅欣然前往,周玉容见到她很是高兴,拉着她寒暄了一番便去招待其他的客人。
高府的下人领着她往院内走去,穿过回廊与小道,豁然开朗便是花团锦簇的宴会。
高府的宴会向来是热闹的,在场之人非富即贵,林楚浅的身份颇为尴尬,毕竟如今的林府亦非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
先前讨好奉承她的人斜睨着她窃窃私语,偶尔发出几声轻笑,显得格外刺耳。
寻常人该是觉得被羞辱的不堪忍受,但林楚浅脸皮颇为厚重,咧开嘴对她们笑了笑,坐下来怡然自得的品茶。
倒让那些原想看她笑话的人感到羞赧。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啧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
香果陪在她旁边没心没肺的偷吃怀里的糕点,林楚浅扫了一眼,笑着调侃:“香果,你这大半个月果然把你丢失的肉给补回来,而且在我看来,你不仅补回来了,而且还比原来胖了不少。”
“胡说。”香果咽下嘴里的吃食,理直气壮的说道:“狗子哥前几日还说我太瘦了,那里胖了,明明还没补回来。”
林楚浅一脸无奈,看着她逐渐丰满圆润的身材,不由吐槽:“你再吃真成大胖子了,到时候你可别怨我没阻止你。”
香果皱眉思考了一阵,默默将手里的吃食放了回去,她咽了咽口水,有点嘴硬的争辩道:“狗子哥说就算胖一点,也是不打紧的。他就喜欢我胖一点。”
狗子哥,狗子哥。
林楚浅心里觉得一阵好笑,摇头不语。
“小姐,我口渴。”吃了几块糕点,香果这会确实有些口干舌燥,偷偷的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暗示。
林楚浅白了她一眼,终究是抬手将桌上的茶水拿给她。
香果喝了茶,对着她笑了笑,讨好的说道:“这茶还挺好喝的。”
林楚浅暗笑,正欲开口调侃却忽然有人从旁边走走了过来。
一开口便是盛气凌人的气势。
“看来林府如今果真落魄了,连喝口茶水还得跑到宴会上才能喝到,主仆二人共饮一杯茶水未免太过可怜,林小姐若是不嫌弃,我手中的茶水只抿过一口也可给你解解馋。”
言下之意,便是赤裸裸的恶意和讽刺。
林楚浅抬眼,发现来人是个衣着光鲜的少女,面容姣好性情野蛮,一张口整个宴会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林楚浅真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过眼前的女子,竟被她当众羞辱,说她来赴宴就为了喝口好茶水?
说话未免太刻薄。
还未等她反应,手里还拿着喝空的茶杯的香果气的不行,张嘴便怼了回去。“你瞎说什么?小姐不过见我口渴才将茶水递给我,明明不过小事,怎么被你说的这么难听。”
那女子嗤笑一声,傲慢无礼的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同本小姐说话?原以为林府如今虽落魄,但好歹也风光了数十年,没曾想门风如此不严谨,一个下贱的丫鬟都能随意顶嘴。”
香果怒火攻心,身子一晃就想上前理论。
林楚浅伸手拉住了她,站起身望着趾高气扬的女子,脸上没有恼怒之色,反而和颜悦色的对她欠身行礼。
“不知眼前是那位大人的千金?”
“连本小姐都不认识。”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我父亲是都城校尉张大将,我是张家的嫡长女张花絮。”
林楚浅神情微妙了起来,颇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没想到张家的人还没得道讷,便鸡犬升天了?
“恕我孤陋寡闻,确实不认识张小姐。”
张花絮对她的平淡轻视的语气极其不满,她蹙眉怒视:“你竟敢与我这般说话?”
“我比较愚钝,不知张小姐以为我该如何说话?”林楚浅歪头,甚是不解。
四周皆是窃窃私语等着看戏的官家女眷,原本一开始张花絮先声夺人,别人都在等着看林楚浅不甘受辱自行离去,谁也没想到她不悲不怒的将张花絮怼了回去,而且从头到尾优雅得体,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稳重。
倒越发显得张花絮无理取闹,仗势欺人。
张花絮原想羞辱林楚浅,没想过反被羞辱,周围的人交头接耳,那眼神犹如在等着看她笑话。
一气之下,恼羞成怒。
“以你如今的身份,根本不配来此。”张花絮上前推搡了林楚浅一把。“既然喝到茶水了,就该带着你的贱婢尽早离开,省的坏了高府设下的宴会。”
张花絮与林楚浅一样皆是武将之女,只是林楚浅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懒懒散散的根本和寻常细皮嫩肉的女子没什么区别。
但张花絮不一样,她一动手,林楚浅便觉得她是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