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卫们快如闪电,很快不断甩远了后面的猎犬,奔至南门,到达南门时,她们以为有一场恶战,孰料刚至南门,就有人吹远了口哨。
是他们的人!
柳娘大喜,奋力往前跑去,等跑到门边,看到大门被几个人急急推开,她朝后面挥手。
是安全的。
香娘背着王妃如烈马飞驰穿道而过。
“走!”吹口哨的人从城墙的大树上跳下,抽出了腰中刀,站在了城门中间。
断底的柳娘朝他抱拳,转身的时候,她听到后面有风吹来。
“敌袭!关门!”她奋力朝前跑着,奋力喊着。
“吱吱吱吱吱……”
门关了,柳娘奋力往前,风呼呼而过,吹进了她的眼,吹飞了她眼里的泪。
她知晓自此一别,她与身后的兄弟已阴阳相隔。
那里面的人,可能有在训练营里向她撒娇叫过她好姐姐的弟弟,有想娶她却未娶成的汉子,有为她汉子挡过刀的铁兄弟。
“王妃!”柳娘甩开了腰中剑,咬着牙,奋力朝前冲去。
他们不能退。
为了主公,为了晏地,为了她的孩子,为了她的丈夫她的家。
风呼啸而过,在一片急乱的风声当中,在女卫背上的宋小五听到了兵戈相间的鸣斗声,她往后看去的那一刹间,似乎听到有人倒下的咽气声。
声音很小,很轻,近乎无声。
就像他们的人生一样鸦雀无声。
那是德王府暗桩们倒下的声音。
以为此生无泪的德王王妃合上了被风刺痛的眼,一行双泪流过了她苍白的脸孔。
“啊!”这时,护在最前的果娘与瑶台抽甩出了头上钗剑,朝向她们提大刀奔来的军卫冲去。
午后昏暗的沙阳下,血光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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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十八年,四月八日,午时末近未时,礼仁殿。
德王世子垂首,嘴角含笑听宗族中一年长兄长说话,这时有来人请示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
世子嘴角笑意刹那冷却,他抬目朝殿上之人望去,瞬间对上了殿上人那双充斥着寒冰的眼。
世子的眼亦如寒冰坚锐。
那对视间,如两团寒冰在空中激烈相撞。
突然,皇帝嘴一勾,朝世子笑了,眼中皆是轻蔑讥讽。
你母亲再能,在朕的地方,朕想她如丧家之犬,她就是丧家之犬。
她就像狗一样向外逃生。
那笑容,让世子的手一下,手中握着斟着热露的杯子掉在了桌子上,他脸孔刹那间赤红一片,想都未想,他当下就站了起来。
就在他站起的瞬间,坐在他身侧的太子也突地站起,急急拉着世子的手,把手中的杯子塞给他,笑道:“小王叔别急,用我的杯子。”
世子没理会他,双眼狠毒地看着龙椅上的人。
“瞧,小王叔,我这忘了我这杯子是喝过酒的,沾了酒味,使不得使不得,”在他上首的太子转过身,拦住了世子的身体,也挡住了上面朝下望来的眼神,他朝世子温笑道:“我这让宫人给您奉个崭新的来。”
“来人啊……”太子死死地拦在了两人之间,拦住了世子的冲动,拦住了皇帝那双无情看向他的眼。
“来人啊,”太子的话刚毕,龙椅上的皇帝突然出声,“把世子拿下。”
皇帝的声音不大,但笙歌鼎沸,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停的殿堂在片刻之间静如死寂。
“圣上,”皇帝下面,与丞相同坐一席的宋韧端着笑脸,笑得一团和气开了口,“圣上,老臣敬您一杯。”
他站了起来,不等皇帝说话,撑着老腰,颤颤悠悠一鞠到底。
“圣上,小臣敬您一杯。”坐在后尾的宋大郎站了起来,随老父一般,双手握觥,一鞠到底。
“圣上,”宋大郎同朝的忘年之交,刚点为殿试状元不久的小神童昂起脑袋,朝上位的皇帝陛下脆声敬道:“小臣敬您一杯,愿你寿福高过于山,圣名渊长如海。”
“圣上,微臣敬您一杯。”宋韧一手提拔起来的弟子,这些年治河有功的工部主事站了起来,低首别头双手奉杯往上。
“圣上……”
“圣上……”
“圣上……”不断有人站了起来。
陆陆续续地,朝贺之臣,站起了十之一二……
“圣上,臣敬您一杯!”武臣那边,为护国将军的前西北元帅撑桌而起,大力跪下,铿锵道。
“圣上,臣……”元帅的旧日部下看着师长跪下,心中一横,亦站起在长官后面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