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无数种洛辰不赴约的可能:是他早就忘记了两人的约定,还是他没有看见那张的便利贴?又或者会不会因为她是他的学生,他才不赴约?还是,他有女朋友了……
直到午夜十二点,广场上的钟声响起,周六都已过去,洛辰依然没有出现。
夏末的夜晚,雨说来就来。
雨水冷冷地砸落在叶灵子的身上,将她最爱的淡蓝色百褶裙淋得透湿,她那头长长的头发也纷乱地纠结在了一起。
她的手中紧紧拽着他那天留下的手帕,心里难受至极。
这个漫长的清冷雨夜,末班车和地铁都停了,而洛辰留给她的手帕,也在她回学校的路上不知飘落何处……
叶灵子本就讨厌下雨的黑夜,从这一夜起,她更讨厌下雨的黑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宿舍的,回去之后,她的感冒加重了。
兰夕见到失魂落魄的叶灵子,担心之余,也问了她很多问题。
比如,周四晚上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今天凌晨四点才回学校,现在为何双眼无神、狼狈不堪……
叶灵子统统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别过头去。
兰夕问不出所以然,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叶灵子和洛辰之间出了问题。
她二话不说,直接冲往教师办公室找洛辰理论。
教师办公室里,兰夕并未找到洛辰,向其他老师找人打听洛辰的下落和联系方式,也一无所获。
一连几天,叶灵子都病得不轻,周一的高数课,她也没有去。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勇气直面洛辰了。
直到兰夕上完课回来,叶灵子才知道,高数课的老师换了人,洛辰也已从学校离职。
她怎么都没料想洛辰会离开学校,心里更开始担忧起来,担忧他着离开的缘由,担忧着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趁兰夕出去办事,叶灵子拖着酸痛的身体,独自去了206号宿舍,只希望自己还能在那里见洛辰一面。
宿舍的门虚掩着,叶灵子推门而入,屋内的家具已盖上了一层白布,这里早已人去楼空,连同着洛辰特有的海洋的气息都已消散殆尽。
叶灵子想到自己或许真的再也见不到洛辰了,无力地靠在墙边,心不断地下坠、下坠……
怅然失落间,墙角的一张小纸条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周五早晨洛辰留给她的便利贴。
那张小纸片就那样静静躺在角落里,好像天使离开人间时,翅膀上遗落的一片羽毛。
叶灵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张便条拾起,抓住这唯一的、与洛辰有关的记忆碎片……
洛辰离开学校后,为了能再在新天地的喷泉广场遇到他,叶灵子特意在广场边的咖啡店里找了一份兼职,每个周末都去那里打工,她那双眼也几乎不离咖啡店外的广场音乐喷泉。
好几次,她看到与洛辰只有一点点相似的背影,就马上会追出去,但每次回过头来的脸,总让她失望……
她也去佘山的天文台逗留过,常常一呆就是一整天。可那里除了漫天的星星和孤单的天文台,丝毫看不到与洛辰相关的身影与痕迹。
洛辰,他真的就如天使一般,曾梦幻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却又忽然消失得无隐无踪,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
有时候,叶灵子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过那个人……
然而,只要她看到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便利贴,她就能确信,他曾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还有时,叶灵子会异想天开,洛辰是不是和韩剧里的外星人教授一样,他即便是现在消失了,但也许某一天,他还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寻寻觅觅中,这个夏天已然过去,秋季的红叶扫过校园的每个角落,白雪又覆盖了整个校园,好像把一切都冰封了起来。
大四上学期期末,叶灵子和兰夕都顺利的通过了高数考试。
看到成绩的那一刻,叶灵子才恍然才发现,她高数课的考勤并没有被扣分,倒是兰夕,第一堂课被记了缺席。
原来,洛辰早就洞察了她与兰夕身份互换的事,但他从未点破。
只是叶灵子想再见洛辰的愿望,终是成了泡影,就连对他说句感谢的话都没可能。她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是否再次见到他,但她真的很想、很想……
她深深叹息一声,合起高数课的笔记本,将那片羽毛般的便利贴和笔记本锁在小铁盒里——她的初恋结束了,那个夏天、那场与洛辰的邂逅,成了她的一场美丽而不真实的梦。
第129章 爱与绝望
雷震宇记得很清楚, 这是他离开叶灵子来到叙利亚战区的第六百九十一天, 也是他在无数次救助战地难民的行动中第十一次遇到爆破事件。
两年前, 他隐姓埋名, 一声不响,只身来到了战乱不断中东地区, 投入到战地建设和灾民救助的洪流中。
多少枪林弹雨、空袭爆破、死里逃生, 战区生活本就犹如刀口舔血,在他承诺帮关哲完成遗志的时候,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丝毫没有退缩畏惧过。
只是,这一次的爆破事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和突然,雷震宇和他的战友没能及时脱险, 不幸被深深地掩埋在了坍塌的石堆里。
大规模爆炸后,反政府武装部队占领了沦陷区,维和部队和营救队被阻隔在城外,无法进城实施营救。
已经无法分辨这是被掩埋的第几天,战火依然在持续,残垣断壁和石块时不时地下沉,废墟下的空间越来越狭小,他被乱石紧紧地死死地压着, 丝毫无法动弹。
背上被碎石割伤的伤口在慢慢溃烂, 透过狭窄的石缝,雷震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那样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流逝,而他的身体也感觉越来越轻, 所有的感官都已变得麻木。
或许,他也和他身边的那些人一样,最终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忽然之间,一丝绝望油然而生。
他在害怕死亡?
不,他一点都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