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眉心微微一沉,永瑆这孩子,性子上的确是有些欠缺约束。只盼着他娶了福晋,能有所改善。
“咳咳!”绵恩忙咳嗽了两声,示意咏絮适可而止,他忙道:“十一叔只是年少冲动,他没有恶意的,还请富察格格不要介怀。”
盈玥忙屈膝道:“奴才不敢。”
恭送了乾隆陛下之后,少不得又被咏絮一番嗔怪。盈玥只得道:“这件事憋在心里,我也实在是有些难受。免不得整日提心吊胆,万一这件事从旁人的嘴里传到圣上耳中,那才是糟糕透了呢。”
咏絮托腮沉吟:“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此事说来,到底是十一舅舅惹事,月娘又是无心之失,郭罗玛法虽然护短,但也并非不讲理。”
盈玥笑着道:“我也觉得皇上不至于太过苛责,顶多骂我一顿罢了。”
翌日。
福隆安趁着旬休,回忠勇公府向祖母、母亲请安,和嘉公主也陪同一起回来。
公主有孕,老太太和额娘都欢喜得不行,公主肚子里的可是富察氏与爱新觉罗氏的血脉,自然金贵得不得了。
一对妇人扎堆,福隆安觉得无聊,便遁了出来。
“合着你见皇上,就是为了俯首认罪?”福隆安有些无语,“纵然皇上没有责怪,可这对你有何益?”
盈玥与二哥福隆安漫步后花园湖畔,她叹着气道:“事关选秀指婚大事,我能左右的也很有限。阴的、暗的、不光彩的手段,自是万万不能沾。我也只好用阳谋,让皇上知道,我与十一阿哥不睦。”
福隆安微微沉吟,“你是想让皇上觉得,你和十一阿哥不合适?”
盈玥点头:“我也不晓得这能左右几分,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说着,盈玥不免有些苦笑,她毕竟还没有合道,只是凡人一个,若不是仗着富察家的君恩圣宠,她也没胆量在皇帝面前认罪。
说着,盈玥目光期待地看着福隆安:“二哥,你能帮我试探一下阿玛的偏向吗?”
福隆安立刻把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阿玛素来疼你,这种事情,你自己去旁敲侧击便是了!”
盈玥鼓了腮帮子,唉,罢了罢了,二哥在阿玛面前,从来都是老鼠见了猫。让他试探,若是漏了底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福隆安思忖道:“和敬姐姐一直厌恶继后,阿玛又素来最疼和敬姐姐。”
盈玥叹了口气,这个她自然知道。虽然她不晓得为什么富察家会卷入南巡废后事件中,但可想而知,这里头和敬公主必定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阿玛可以先放一放,还是先攻略一些和敬大公主吧,否则这位大表姐从中阻拦,可就不妙了。
正思量着该如何攻略,额娘纳喇氏身边的陶嬷嬷便寻了来:“二爷,公主累了,太太和老太太让您陪公主回玉棠院歇息。”
玉棠院便是二哥婚前居住的院落,如今二哥住在华丽巍峨的额驸府中,这院子还保持了往日模样,便是留带他时常回来小住之用。
玉棠院位于忠勇公府西跨院的北面,当年还曾着意修缮扩建过,本来预备着给他娶媳妇用,也是很宽敞的。没想到,二哥的媳妇是公主,来头太大,自然不是一个小小玉棠院能安放得下的。
回了主屋,额娘纳喇氏又指名叫她陪侍着和嘉公主同去,和嘉笑着道:“劳烦妹妹了。”
玉棠院中多植玉兰、海棠,故得此名,春日的时候,二乔玉兰与西府海棠次第而开,端的是馥香陶陶。
只可惜如今是冬日,一片光秃秃的。
盈玥亲自扶了和嘉入内室,和嘉歪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却毫无倦意,她握着盈玥的手道:“其实我不累,主要是想跟妹妹说几句悄悄话。”
悄悄话的意思,就是让福隆安回避。
福隆安俊脸上带着几分郁闷,便道:“我去书房瞅瞅。”
和嘉嫣然一笑,冲额驸颔首。
第一四一章、不要肥死的永瑆
“月娘,我昨儿进宫给太后请安,恰巧碰见十一弟。”和嘉幽幽开口,“十一弟神色很不开心,我追问良久,他才肯和盘托出。”
盈玥坐在床头的花梨木绣墩上,低头默默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数日前,汗阿玛曾经驾临绵恩的贝子府,回宫后,便突然召见了十一弟……”
盈玥心里咯噔一下,乾隆的动作倒是蛮快的,不知十一阿哥是如何应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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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的傍晚,养心殿。
明灿的琉璃宫灯已经点上,殿中一派通明。乾隆正埋案批阅积压的奏折,王进保弓腰如虾米近前,“皇上,十一阿哥来了。”
乾隆“唔”了一声,这才搁下了手中的狼毫,轻轻搁在一旁的青白玉笔山上,正襟危坐,道:“叫他进来吧。”
“嗻!”
都是傍晚了,汗阿玛却陡然召见,永瑆心中不免有些打鼓,他麻溜进殿,麻溜磕头请安,“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乾隆接过宫女敬奉上的一盏狮峰龙井,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平淡如常:“嗯,起来吧。”
乾隆瞄了一眼儿子的脑门,问:“额头上的伤势如何了?”
永瑆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问伤势,便忙道:“多谢汗阿玛关心,都已经结痂了。太医说,已经无碍了。”
乾隆点了点头:“那么,你是否有话要对朕说?”
永瑆瞬间懵了,汗阿玛召见,却问他是否有话要说?永瑆急忙回想着最近几日,他受了伤,却不曾懈怠功课,无论汉学、骑射,还是满语蒙语课都不曾出过纰漏……
永瑆小心翼翼道:“儿子惶惑,还请汗阿玛明示。”
乾隆哼了一声,“比起富察家那丫头,你可就太不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