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她疼她,她自是明白,并非她对他不信任,只是,这事非同一般,饶是他再爱憎分明,多少也会受到影响的吧?
换成是她,如果涉及到千叶,她心中也会有所波动的……
杀母之仇,亡家之恨,岂是轻描淡写一瞬间就能抹平的?
即使,即使他不责怪她和妈妈,还有驭风和旗奕呢?
他们两个,从小历经变故,未曾享受过父母之爱,这种噬心之痛,难免需要有个人来背负的吧?
她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的债,自然是由她这个做女儿的来偿还了……
只是为什么,一想到他会疏离,甚至憎恨她,她的心,就在滴血?
她爱他,同他爱着她一样,纯粹而深刻,容不下半点的沙子,如果真的因此心生芥蒂,那么,叫她如何受得了?
双臂环着腿,苏暖心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沙发,脑子乱糟糟一团,也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是贺加贝,她刚刚从苏清怡那里,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光着脚的小女人,团抱着自己坐在地上,头,深深埋着,芊嫩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如同黑幕一般的长发,柔顺的随着肩头滑落而下,那么长,几乎遮住了她半个身子,是那般的美丽,却也显得她更加柔弱无依了…
尤其她身姿本就纤弱,又是紧紧贴着沙发的,几乎缩成了一团,一副全然缺乏了安全感的小模样,远远望去,仿若一个受了伤无人束管的小动物,生生是惹人怜惜的。
这样子的苏暖心一入眼,另才踏进门的贺加贝,内心深处,瞬间一片柔软,确如掐的出水…
这丫头,都是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有事没事就爱赤脚坐在地上?
也不怕地气太凉,钻脚底心么?
抿着如刃一般的薄削完美唇角,贺加贝一声不吭的往里走了去,悄无声息的,只是,书房太过安静,吱呀的开门声,依旧惊动了苏暖心…
娇柔的身躯猛地一震,她霍的抬起了头,眼圈微微泛着红,小脸,不知道是闷的还是别的,也变的愈发粉红了。
此时临近傍晚,半山别墅外,有鸟儿在鸣叫,看向门口的小女人,背着光,整个人都陷进了昏黄光圈中,看的不甚真切。
可她那一双,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睛,却格外的黑亮清透,如同一汪澄澈的湖水…
睁着双眸,苏暖心的那一双清泉大眼睛,就这么直直的朝着贺加贝看了过去,明明无声又无息,却依旧挠的他心尖直发痒,让他那正在迈动着步伐,都不免放柔了。
“你…嗯…你怎么过来了?”
吸了吸鼻子,苏暖心哑哑的开了口,许是因为方才偷偷哭过的缘故,她的声音里面还带着止不住的哽咽,抽抽搭搭间,倒像她是被人欺负的那一个,可事实上,贺加贝却连她为什么偷哭都不知道!明明该哭的人是他这个当事人才对吧?
这只小兔子,怎么一下没看住她,她就又委屈的像是个被人欺负的倾家荡产的小女生?
难道是因为心疼他和狼、旗奕?
嗯,这倒是真有可能,她的心太善,平常听到点明明与她毫不相干的悲惨事情,都会忍不住红了双眼。
方才又是听到了当年的真相,也难怪了,这折磨人的小东西,真是叫他怎么怜惜都怜不够!
“你在这,我不过来还能去哪?”
拍了拍苏暖心的小脑袋,没好气的瞪了眼她,贺加贝的低沉声音之中含着浅淡的笑意,似是对她的这个白痴问题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