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焉又想到自己的出身。
如宗主说的,泥潭里爬出来的贱命,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恩赐。
她是命低之人,有她的自卑,也有她的自私。
她每每想到这天下无双的公子在她身上失控,发疯,心中便得意起来。
疑神疑鬼是女人的天性,陆行焉也不外如是。
赵行风仍被锁在门外,谢公子要去给他开门,陆行焉却挡在门口。
“谢郎,如果我只是个没有半点武功的普普通通的女人,你还会让我陪着你吗?”
若是那样,也不会有他们的相遇了。
谢公子眉头拧一拧,“你若想废掉自己这身武功,好歹得等我像个正常男人那样强壮了。否则你我二人皆手无缚鸡之力,岂不任人宰割了?”
陆行焉松了口气,是她不对,差些听信了宗主的离间怀疑谢公子。
谢公子反应过来陆行焉的言外之意。
他登时无言——若说没有利用她的心思,倒是太假了些。
可是,她还是不全然地信他吗?他因陆行焉对自己有疑心而生闷气,原来在她心中,自己的爱是这般不纯粹。
他负手于身后,反问她:
“陆行焉,你可想过自己为何爱上了我?”
陆行焉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因此,她的反应先是几分呆滞。
谢公子见她先质疑自己对她的心意,又对自己的问题迟疑,他心头升出十分严重的不悦,便动作粗鲁地开了门走了出去,赵行风撞上谢公子一张冷冰冰的脸,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路上赵行风问陆行焉:“你同谢公子吵架了?”
陆行焉道:“很明显么?”
“谢公子的喜怒哀乐长在你的身上,怎么不明显?”
“师兄都看得出来,看来是很明显的。”
陆行焉侧头看着师兄——亦是相貌堂堂,对她多加呵护,为何她并没有爱师兄?
萧永教她自重自爱,保护自己,她未曾爱过萧永,宗主对她求而不得,她亦未爱过宗主。
谢公子对她,不过是伸出手的恩情,也许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事了。
他为人又懒散,心肠又不见得有那么好,她,为何还是跟他下了山呢?
无非是谢公子也对她好罢了。
他不对她好的时候,她对他的爱意,也许就没那么浓了。
陆行焉虽性情柔和,但在这个时候,谢公子若不向她开口,她绝不会主动和谢公子说话。
路过一处山高处,是观云海的绝佳位置。陆行焉眺望远处的山峰,最是郁郁葱葱那一座,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破云山。
佛法庇佑,在万物凋敝的季节,破云山苍青如旧。
他们经停此处,陆行焉对赵行风道:“师兄,你去告诉谢公子,这里能看得到破云山了。”
赵行风看了看二人的距离,不过隔了一道车帘,他们在此处说话,谢公子定是听得见的。
只听谢公子的声音传来:“告诉陆行焉,不必了,我游历过的名川大山,处处都胜破云山。”
陆行焉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她不再接话,心情骤然跌落。
“师兄,接着赶路吧。”
赵行风却能明白她此时的意思。
他们这些人,命是奈何府的,奔行于各坐高山,忙碌于污杂之事。
只有路上的风景,才能令他们片刻地忘却诸事。
“师妹,你跟谢公子好言好语,他肯定会下来陪你看山的。”
陆行焉却道:“他若愿意,会自己下车的。我们走吧。”
赵行风惋惜道:“可惜急着赶路,不能好好听听山风。”
山高一座座,似处处不同,又处处相似。离开这座山,不知还有没有法子再寻回来。
陆行焉道:“记在心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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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吵架
二人:谁都不能质疑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