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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2)

如同被塞了一□□苍蝇,陆惊风一言难尽地瞥了一眼那张沉静帅气的脸庞,偷偷捂住眼,实在是没眼看。

假的,都是假的,封建迷信要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醒,一时思维太活跃,脑袋里的小马达撑不住,太阳穴就一言不合暴虐地鼓动起来,头痛欲裂之际,牙关没咬紧,他嘶了一声。

这一点小动静惊扰了熟睡的人,林谙警觉地掀开眼皮,清明的眸子直直望过来,对上陆惊风一双暗中打量的眼。

四目相对,默然几秒。

“感觉怎么样?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林谙皱了皱鼻子,起身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应该是不习惯主动表露善意,他略显别扭地转身询问,“你渴吗?”

当然渴,喉咙都快烧着了。

陆惊风眼巴巴地望着他,意识到对方不会热情到过来扶他起身,只好自己挣扎坐起,病恹恹地歪在床头:“嗯,有水吗?”

一出声,喉咙像是被两块粗粝的钢板摩擦过,沙哑嘲哳,甚是难听。

林谙从床头柜的保温壶里倒出一杯水,还冒着暖暖的热气,“给。”

陆惊风伸手接过,拖着难受的嗓子礼貌地道了声谢谢。

没多想,喝下第一口,感觉哪里不对……

“咳咳……我去,这是什么?”他被激得弹跳起来。

舌尖被一股令人作呕的苦涩和黏腻霸占,味觉受到突如其来的猛烈冲击,几乎承受不住抛弃主人遁逃,陆惊风硬生生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才没把口里含着的古怪液体吐出来,生恐再多含一会儿会被刺激得七窍生烟,连忙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这一咽不要紧,连绵不绝的苦味荡气回肠,从食道一路祸害到胃里,引起一阵不由自主的寒噤,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中药。”林谙好整以暇,微笑地看着他,“有强身健体,滋阴补阳,调理内息的功效。”

这介绍听着像江湖郎中卖的十全大补丸,陆惊风一脸狐疑,探头看了看黑色陶瓷杯里的黑色液体,胃里条件反射一阵反酸。

他不是没喝过中药,但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中药,苦得如同黄连就着苦胆一道吃了,入口生猛,余味辛辣,还泛着点可怕的酸腐腥气,一线封喉,死志顿生。

“放心,绝对不是烧了什么符兑的水,这药我天天喝。”林谙看着他,目光里还隐隐含着些期待,像是分享了自己难得的好东西,献完殷勤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些积极的反馈。

陆惊风惊悚地瞪着他,嘴角抽搐,心想:谢昌九的符水大概都比这好喝……

但这不识好歹的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他把指腹按在唇上,重重磨了磨,放下杯子环顾四周,打算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现在这是在你家?”

“嗯。”林谙盘腿坐在床边的绒毛地毯上,仰头看他,“我的房间,我的床。”

这人一直强调“我的”,是在暗示我霸占了他的东西他有点不爽吗?

陆惊风凡事爱往深了多想一步,他挪了挪屁股,既然醒了就没理由继续占着人家的床,打算起身走人:“别坐地上啊,这会儿几点了?天都快亮了你再上床睡会儿,我这就走。”

“走?”闻言,林谙挑起一边眉毛,语气不悦,“走去哪儿?你就睡了三个小时,前天也是一宿没睡,这会儿还是伤员,怎么着?以为自己铜皮铁骨,怎么折腾怎么来吗?”

第40章 第 40 章

事实胜于雄辩, 就从这两天的表现来看,陆惊风对这番听不明白是冷嘲还是关心的话无法反驳,被折磨过度的舌头苦于无处安放,抵着上颚就是不肯往下落,他第一次萌生出想把舌头割掉的邪念,就跟听到一点动静就会被惊醒的浅眠者想把耳朵封死一样。

“比坏名声更糟糕的,就是坏身体。身体不好, 灌多少心灵鸡汤都是白搭。想想你拼死累活要还的房贷,起码有二十年吧?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沉没成本那么大, 在这房子还没真正属于你之前,你甘心先倒下吗?来,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而且茅楹已经在客房睡下了, 你总不能这会儿去把人喊醒吧?”

林谙搜肠刮肚倾尽辞藻,想对伤员说点软话表达关切之情, 结果语气冷硬地说出来这么些不知所云的玩意儿……这个节骨眼上提该死的房贷?是还嫌人家工作不够拼命再激励一把?

说完,他以手扶额,垮下肩膀,觉得自己不会说人话的毛病一时间大概无药可救, 于心不忍之下,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床上的人。

陆惊风垂着眼皮敛住半个瞳孔,一只手揪着被子一只手端着茶杯,安静地盯着杯子里黑漆漆的中药, 乖觉顺从的样子倒像是误打误撞被说服了。

“让茅楹安心睡会儿,别打搅她。”他道,“姑奶奶的起床气可了不得。”

说到底还是为了照顾组员,怎么就不能多为自己想想呢?

林谙面无表情一点头,起身朝靠窗的书桌走去。

“找什么呢林少?”陆惊风端着中药的手搭在膝盖上,歪在床头津津有味地看他翻箱倒柜。

林谙背对着他没说话,专注的劲儿像是在挖掘什么绝世珍宝。

乒乒乓乓的轻微声响似是有催眠的功效,没过五分钟,陆惊风就眼皮直打颤,昏昏欲睡。当装着“十全大补药”的杯子差点就名正言顺地脱手落地时,耳边忽然一道疾风掠过,陆惊风神色微动,下意识抬手,接住飞过来的东西。

摊开手心一看,透明的塑料包装纸下,包着红棕色的果丹皮。

陆惊风疑惑抬头。

房间里开着冷气,林谙捞过沙发上一条几何图案的薄毛毯,裹在身上紧了紧,重新坐回床边的地毯上,“你不是嫌中药苦,不肯喝吗?我这儿没有棒棒糖,你就拿果丹皮凑合一下。”

被戳穿的陆惊风捧着药,讪讪地挠了挠鼻子。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入得了口的。这家伙……”那令人窒息的味道还残留在口腔里,回味一遍他就抖上一抖,“简直挑战人体极限。我这么跟你打个比方吧,你听说过一种得过世界吉尼斯纪录的辣椒吗?据说敢于尝试送它入口的勇士,一秒飙泪,两秒丧失味觉,三秒麻痹昏厥。我刚刚尝了一口,这药带给我的冲击,我觉得跟传闻中的那种辣椒是一个级别。”

陆惊风夸张地挥舞着双臂,林谙翻了个白眼,抢过那杯被彻头彻尾嫌弃了的中药,仰起脖子,喉结耸动了三四下,就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临了还特地杯底朝天晃了晃,挑衅地望向陆惊风。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陆惊风发自内心由衷地鼓了鼓掌,心下一喜:总算不用喝了!

然而下一秒,杯子又重新回到了鼻子底下,里面盛着的液体散发出熟悉的味道,一口不少满载而归。

陆惊风哭笑不得地望了一眼那个无底洞似的保温瓶。

“你可以把果丹皮贴在舌苔上再喝,祛祛苦味。亲测有效。”林谙固执起来不依不饶,“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原本就血瘀气滞,阴虚火旺,这会儿新伤加旧患,再不调理,五脏俱焚,内息大乱,你那个传世绝学是不想再重新使出来了吗?”

焚灵业火戳中了陆惊风的痛脚,他上下撩了一眼单手插兜、绷起脸来严肃得像个教导主任的林谙,“你看起来好像很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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