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期末考试还剩一周左右的时候,颜晞跟黄毛提前请了假,说这周要专心备考,不能值班了,对方很好说话,说没事儿,他替自己几天,不用告诉老板。
为表谢意,她主动提出考完试请他吃饭,他笑嘻嘻地答应了。
颜晞很快就进入了考前的紧张状态,整天从早到晚脑子里全是做题,上学放学的路上也要听着英语听力。
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一件事,那就是还伞。
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八班教室还给他,颜晞思来想去很久,最后决定写张便利贴,贴在雨伞里面,然后托人转交。
周一清晨,她特意早早到了学校,进了教学楼,没有回班,直奔高一八班的教室。
现在距离早自习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教学楼里的人稀稀落落,她放了点心,背着书包拿着雨伞快步往八班走。
透过窗户看见教室里零星坐着的几个人,里面没有自己眼熟的面孔。
犹豫片刻,她还是伸手敲了敲教室门。
立刻有一个正在喝牛奶的卷发男生转过头来,颜晞仔细看了几眼,认出来这是平时在学校里跟许慕迟形影不离的邱言,于是不再犹豫,快步走进八班教室,然后把手里的伞交给他。
“同学,打扰了,麻烦你帮我把这把伞交给许慕迟,可以吗?”
对方一愣,盯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而后把牛奶咽下去,不确定地问:“你是……颜晞?”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笑了笑,又把手里的伞往他桌上推了推。
“行吧……”邱言稀里糊涂地放下手中的牛奶盒,像是没搞清状况,但还是很热心接过了雨伞,“放心美女,肯定帮你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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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铃声响到第三遍的时候,许慕迟打着哈欠慢吞吞走进教室。
王淑玲站在讲台上,正在带大家背英语单词,看见他那头招摇的蓝色头发,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提高了音量问:“许慕迟,你的头发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染回来?”
被点到名字的人没什么反应,懒洋洋坐到座位上,放下了空空的书包,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老师,早自习应该用来学习,别跟我的头发较劲了。”
教室后排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王淑玲轻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问题是你学习了吗?要是这次期末考的排名能进步,我以后就不揪着你的头发了。”
许慕迟垂着眼笑了笑,没接话,翻了几下书包没找到英语书,于是拍了拍前排邱言的肩膀。
对方心领神会,把自己的英语书递过来,跟同桌看一本。
许慕迟没有同桌。
不是没有人愿意跟他坐,是他不喜欢跟别人共享私人空间,不自由。
他向来是最要自由的。
拿起英语书随便翻了翻,他没什么兴趣背单词,于是又合上,旁若无人地趴在课桌上补觉。
前排的邱言突然又凑过来,朝他递过来了什么东西。
许慕迟掀了掀眼皮,视线里看到那把熟悉的伞。
窗外的阳光明晃晃地折射进来,打在他侧脸,甚至能够清晰看见双眼皮浅浅的褶皱,和黑压压的的眼睫毛。
他半张脸埋在课桌上,没抬头,慢吞吞接过那把伞。
“一个大美女早上过来,托我转交给你的。”
邱言小声转达,随即坐直了身子,继续装模作样地跟着背单词。
想了想,他伸手从下往上去摸雨伞内侧,没多久就摸到一张薄薄的纸条。
他取出来,展开铺平在课桌上,看到纸条上行云流水般的清丽字迹——
[画我收下了,伞还给你,淋雨不好。
好好复习期末考试。]
盯着这两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想象着她提笔纠结的模样,许慕迟把整张脸都埋进臂弯里,轻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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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桦传统,没有考前复习这回事儿,只有疯狂地往后赶进度,唯一能喘口气的就是语文课。
因为谢意永远是一副不紧不慢游刃有余的样子,而且很在乎寓教于乐,一篇文言文里面总是可以穿插很多有趣的历史故事,同学们都说上他的课就跟听百家讲坛一样。
他虽然年轻,但是教学方法真的很成熟。所有人都很喜欢上他的课,除了赵小楼。
偏偏谢意还对她特别照顾,逢提问必点名,搞得她每次一到语文课都精神高度紧张,像上战场。
期末考的前一天,最后一节课就是语文,谢意依旧洋洋洒洒地聊了一节课诸葛亮和周瑜的爱恨情仇,下课铃响起才意犹未尽地摆摆手:“下课,大家今天回去好好复习,争取今年能多收点压岁钱。”
教室里前前后后笑成一片,谢意拿着教案走到教室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从人群里找到赵小楼:“赵小楼,到我办公室抽背。”
说完便快步走了。
刚把数学练习册拿出来的赵小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张脸立刻皱成苦瓜,转过头忿忿不平地控诉:“谢意,好变态。”
颜晞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这是你第一次说老师变态哎。”
笑完又伸手推了推她,“好啦,快去吧,临考前找你背书,谢意是在照顾你呢。”
“……好吧。”赵小楼没有办法,放下手中的铅笔,不死心地又翻了翻阿房宫赋,最后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地站起来,朝着谢意办公室的方向走。
高一还没有晚自习,但是因为明天就要期末考,所以虽然放学了,教室里的人也没少几个,大部分都留下来复习,或者去办公室排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