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喝了两口,像咽泔水似的,实在喝不下,拿帕子擦擦嘴,又回床上躺着了。
萧煊让人撤下饭菜,来到床前,脱靴躺了上去。
抱着她温软的身子,萧煊温声哄着:“以后母妃再召你进宫,没有本王陪着,便可不必去。母妃那里,本王自会和她讲明,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琉月的心情稍有缓和,“王爷对我宽容爱护,我是知道的。不用担心我,该忙你的忙你的去。不开心只是暂时的,过两日淡忘了,就好了。”
她素来善解人意,凡事喜欢为他人考虑,熟不知这样会更招人疼了。
萧煊欣慰一笑,哄琉月睡下了,才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步出内室,福安候在外头。
“启禀王爷,常氏一早去景福宫,给淑妃娘娘请安,之后,娘娘便传夫人进宫了。”
福安话里没挑明,萧煊也听明白了,常氏是个心眼坏的,罚她禁足真是太轻了。
“你知道怎么做。”萧煊对福安道。
福安躬身道:“奴才明白。”
翌日,萧煊下朝后,去了景福宫。
淑妃看儿子脸色不渝,心中猜测,定是韩氏回去,向煊儿告刁状,心里又把韩氏怒骂了一通。
“煊儿,来母妃这里坐。”淑妃笑吟吟的,“韩氏怀了身孕,可要好好养着,母妃这里有上好的紫参和燕窝,都是南国那边进贡的,稀罕东西,轻易不得见。待会儿让人取来,你回府的时候带上,算是赏了韩氏的。”
萧煊不接话,只道:“母妃,儿臣有话要说。”
淑妃的笑容僵凝在脸上,向左右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殿内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大门从外面关上,萧煊质问道:“母妃昨日想处死琉月,为何?”
淑妃穿着一身华贵雅致的鹅黄宫装,云髻高耸,保养得宜的脸上光彩照人,她的手指抚着自己绣着紫薇花纹的袖口,淡声道:“母妃问你,你拒了陈国公府的亲事,是不是为了韩氏?”
萧煊抿唇,不答话。
淑妃了然道:“韩氏身份低微,有什么值得你眷顾的?论家世论样貌,陈锦兰和乌善国的公主,哪一个比不上她?”
萧煊沉声道:“琉月是儿臣最喜欢最在意的女子,除了她,儿臣不会再喜欢其他人。母妃,你要了琉月的命,便是要了儿臣的命。”
“煊儿,你是母妃唯一的儿子,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淑妃苦口婆心道。
“儿臣知道。”萧煊的声音愈发冷沉,带着一股极易察觉的施压意味,“母妃若真的为了儿臣好,就应该顺了儿臣的心意,而不是阻挠儿臣,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琉月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别怪儿臣不顾念母子亲情。”
淑妃的心一沉,难以置信地望向萧煊,“煊儿,你……”
“儿臣想说的,皆已言明。母妃不必送,儿臣回了。”坐了片刻,萧煊又行一礼,抬步出了景福宫。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第六十章
常侧妃这几日过的不大好。
兴许是淑妃娘娘召韩氏进宫,敲打了一番, 王爷把这事全怪到她的头上, 延长了她的禁足时间,说是没有他的允许,不得踏出蘅芜苑一步。
禁足也没说个期限, 若是王爷一辈子不放她出去, 那她岂不是要在自己的院子里空守至死了?
此时, 常侧妃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湘妃色绣牡丹花单衣, 身影倩丽立在窗下,望着外头纷飞凋零的落叶,眉梢眼角堆着数不尽的忧愁,忽而发出一声薄如烟云的叹息,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弱憔悴。
日近中午,丫鬟芳杏提来午膳,摆在内室的桌子上。
光是看芳杏进来时拉长着脸的样子,她就知道, 铁定没什么好菜色了。
想想以前, 她虽不得宠,王爷对她还算好的, 最起码吃穿用度上没有亏待过。
如今,饭菜也吃不上一顿热乎的,前几日让丫鬟拿了几匹布料,送去绣房缝制秋衣,也是一日日地拖着, 等做好了,估计都入冬了,还要秋衣做什么?
这日子过的实在是艰难,就好比……晋王府里根本没有她常侧妃这个人似的。
归根究底,都是韩氏害的,如今她又怀了身孕,金贵的很,王爷只会更加宠她,一颗心全在她的身上了。
“娘娘,该用膳了。”芳杏摆好饭菜,叫了一声。
常侧妃郁闷地叹了口气,从窗边慢悠悠挪过来,看到桌上的两盘子素菜,和一碗清的能照见人影儿的炖萝卜汤,又唉声叹气道,“膳房越来越不把本妃放在眼里了,下人房的那些个贱婢,都比本妃吃的好。”
芳杏劝道:“娘娘,您放宽心,切莫气坏了身子,多少用些。”
她在心里嘀咕,饭菜再不好,总比没有强,谁叫您不消停,非要和韩氏杠?
这么久了,早该看明白了,韩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啊,不是对手。
常侧妃被嫉妒红了眼,哪会像局外人那般看得通透,她瞅着桌上没一点油水的饭菜,心里更烦,夹了一筷子蒜蓉炒青菜,送进口中,难以下咽地皱起眉头,撂下筷子,“这是给人吃的吗?我好歹是上了皇家玉谍的侧妃,竟然如此对待我!”
“娘娘,您小声点儿。”芳杏急忙劝,“院子里的丫鬟,除了奴婢,其余的全给换了,指不定有福安公公埋下的钉子,盯着咱们的动静呢。”
常侧妃气得指尖颤抖,一怒之下把桌上的饭菜推到地上,噼啪碎了一地,“本妃又不是犯人,整日被人监视,连院子都出不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芳杏看着满地狼藉,快哭了,“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您还有老爷夫人,您还有奴婢啊。日子长着呢,往后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呢。”
经芳杏这么一提,常侧妃倒是安静下来了,为了爹娘,她可不能就此消沉了。
“我没事,去歇着了。”常侧妃扶了扶髻边的镶着蓝宝的绢花,身子虚晃着,往床边去了。
过了几日,宫里来人,传淑妃娘娘口谕,让常侧妃进宫一趟。
常侧妃琢磨着,淑妃娘娘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应该是个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