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诸伏景光把白井凉奈卧室里的监控设备都拆掉一事,其他两人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总部成立后,各国派出的卧底所收集的情报都被统合起来,交由经过层层筛选,确保绝对忠诚的十二人情报部门整理。
卧底之间仍旧不认识彼此,但都收到上线发来的消息:收网之日就在一年内。
顿时,人心振奋,一时之间,各国报案率都上升了。
而组织派进各个机构的卧底,也被一一揪出。方法还是老一套,明面上装作不知道,但从核心隔绝,并传递假信息用来干扰组织。
叁个人也越发忙了起来,白井凉奈的优先级,迅速降到了后面,除了每天用电脑时仍需要时刻监视,其他时候,没有人有空管她。
她的IT技术也突飞猛进,达到计算机专业在读大叁学生的水平。
一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不在,她学累了,看了一部片子,就去厨房做饭,然后把赤井秀一从房间里叫出来。
“今天他们不回来。”他扫了一眼一桌子的饭菜,“抱歉,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
“没关系。”她摆摆手,“那我们可以明天吃。”
赤井秀一唔了一声,然后坐下,心不在焉地吃起饭来。
她注意到他耳朵上戴着耳麦,是在监听吗?
于是她伸直了腿,在餐桌下,用脚尖戳了戳他的小腿。别说,肌肉还挺结实的,不愧是特工吗。
他一惊,筷子往下滑了一截,被他迅速握住。
“我最近学习进度很不错,你呢?”她冲他眨眨眼,暗示她想多了解一下MI6打击组织的进度。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我现在正在监听两个核心成员交流机密……”
她立刻不说话了,然后双手合十,做了个非常抱歉的举动。
赤井秀一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往嘴里送饭,非常机械。
为什么会有人在做爱的时候谈工作呢?他真的想不明白。
耳麦里传来男人和女人的淫词艳语,叫床声、喘气声、调笑声,肉体结合啪啪作响,鞭子划破空气,抽打在女人身上,痛苦的求饶和变调的尖叫,不堪入耳,放荡得令人发指。而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听取其中的关键信息。一个男人讲法语,一个男人讲英语,做得累了,就歇下来,开一瓶酒,说几句之后的计划。
客厅里十分安静,白井凉奈一无所知地坐在他对面,时不时好奇地看他几眼,而他如坐针毡,后背都被汗打湿了。虽然知道耳麦隔音效果很好,而他在认真工作,但还是有一种在公众场合背着人偷偷看黄片的刺激和提心吊胆,甚至因为坐在白井凉奈的对面,让他升腾起无限的罪恶感,像是用意淫玷污了纯洁的圣女。
早知道就不该出来吃饭了。他十分后悔,一顿饭吃下来味如嚼蜡。耳麦里的那个女人实在太能叫床了,他听得心烦,裤裆里的东西逐渐有抬头的趋势,更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让他心脏跳得飞快。真的,他就应该在房间里待着,打个手冲再出来。
听着听着,他情报收集得差不多了,也大概分析出叁个人之间的关系。那个女人应该是组织里非常低级的外围成员,只能可怜地出卖肉体和尊严,满足那两个变态的欲望,在夹缝中求得生存。他又看了一眼白井凉奈,你前几世加入组织时,知道这是个如此黑暗的地方吗?
但这一世的白井凉奈并不知道这些,她见赤井秀一吃完,就把碗盘收拾好,拿进厨房开始清洗。
负罪感更强了,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欲望,开始摸烟。别想了,想点其他的。但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耳麦里传来带着哭腔的吟哦,他一支烟燃尽,又开始抽第二支烟。
自古以来,男人对女人的划分无外乎两种,圣女或是娼妓。对前者的幻想与性无关,是美好纯洁的,代表着生儿育女的母亲和洗手作羹汤的妻子,是需要认真严肃地对待,结婚并保护的对象。对后者的幻想则无比赤裸,是荡妇、是婊子,是用来满足欲望或者发泄情绪的他者,是可以随意斥责和辱骂的性客体。
一性二分,这是男人的世界。
但她刚刚踢了他一脚,他开始分神。
白井凉奈是不一样的,她是第叁种绝色。
她总是那么明艳张扬,恣意妄为,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小豹子,大胆闯进男人划分的地盘,牢牢占据一个山头。他们做过地下情人,做过鸳鸯爱侣,也做过邻家兄妹。他们做过很多很多次爱,第一世、第二世、第叁世,在训练基地、在家中、在总部的卫生间里。
第二支烟燃尽,他伸手去摸烟,烟盒空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披上外套,说他出去买烟,一会儿就回来。
但白井凉奈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向他。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以不一样的音调发了出来。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可以吗?”她眼睛一下就亮了,爆发出他没见过的神采,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但还要装作矜持的样子,犹豫地问:“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他笑了,然后叮嘱她,“去穿衣服,到时候跟紧我。”
她蹦蹦跳跳地往卧室跑去,拿了件外套就出来。但他皱起了眉,“外面降温了,你穿的太薄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我没有其他更厚的外套了……”
于是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找出一件厚夹克,还从箱子深处翻出条围巾。天知道,从小到大,他就从来没有戴过围巾,这条围巾还是赤井玛丽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不知道怎么,被塞在箱子卷在衣服里,从英国带到美国,又从美国带到日本。
他的夹克对她来说过于大而笨重了,但他很满意,现在可是晚上,外面风这么大,要是吹着凉就不好了。
于是他们踏出了房门,外面街道曲折,路灯昏暗。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然后被他扯过胳膊,拉到身边。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开始关心她,搬出万金油问话。
“还不错。”她答道,“要是以后也能偶尔出去逛逛就好了。”她期待地看向他,直接明示。
他失笑,“好啊,等我有空吧。挑一个白天,带你去银座买衣服。”
她拉拉围巾,低下头,“其实也不用那么破费。我家里有很多冬装,可以搬一点过来。”
家,他愣住了。是啊,家,不是这个叁室一厅的安全屋,是她那个小小破破的出租屋。
见他不语,她也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地走到便利店。他买了包烟,掏出钱包结账时,那几张小纸条被纸币一扫,差点飞出来,他心中一惊,立刻用手指盖住,推回钱包深处。
他悄悄打量她一眼,见她盯着柜台旁的架子发呆,没有注意到他,于是暗暗松了口气。
但架子上有商品展示卡,用透明塑料压盖,柜台的灯光照在上面,犹如一扇玻璃,倒映出他的小动作。
她当然看到了。
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本来想点燃,但顾忌她在身边,只是虚虚地咬着。
“走吧,”他本想搂过她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意识到不妥,就变换动作,压上她的肩头,“或者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没有什么要买的,我们走吧。”她回答道。
“不买个套吗?你刚刚一直盯着看。”突然,柜台后那个染着黄色爆炸头的店员插嘴。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店员,两双眼睛,一绿一黑,充满惊人的气势。店员心中一惊,立刻闭紧嘴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顾客。
她只是在发呆……她十分无语,她都没注意到架子上放着的是安全套。
“那就买一个吧。”
“不用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他惊愕地看向她,你在说什么?
她耳根有点红,但还是瞪了他一眼,你不懂吗?化解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无视尴尬。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明白了,于是张口:
“拿一个吧。”
“还是算了。”
两道声音又是同时响起,她惊愕地看向他,你说什么屁话?
赤井秀一好无辜,不是你之前说要买一个的吗?
店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到底是不是情侣啊?这么没有默契。”
“多管闲事!”她狠狠瞪了店员一眼,无所事事的混混,她最讨厌了!
她胡乱从架子上拿起一个套,也不看型号,就塞进身边男人的口袋里,“付钱,我们回去!”
但是赤井秀一悠悠地把套拿了出来,在她不可置信的眼光中,放回了架子上。
——又拿了个超大号的放回口袋。
“要买就要买合适的。”他向她解释,脸皮之厚,无与伦比。
她脸终于红了起来,像烧熟的番茄。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又是默默无言。
终于,赤井秀一打破沉默,“你今天在外面看什么片子?”
“明日边缘。”她答道,感觉冷风一吹,脸也降温了不少。
“唔,”赤井秀一陷入沉思,“是汤姆·克鲁斯主演的吗?”
“是啊,”她自觉找到一个可以聊的话题,开始滔滔不绝,试图拯救刚刚的尴尬气氛,“他好帅啊!”
“你之前看蝙蝠侠时,也是这么说克里斯蒂安·贝尔的。”
“都是黑发蓝眼的帅哥呀,还都有八块腹肌,身手矫健……”她突然意识到不对,这不是在形容苏格兰吗!于是声音猛地一转,硬生生把话头掰过去,“主要都是欧美帅哥,我喜欢金发碧眼的高加索人种……”不对不对,这不又成了波本吗!她再次扭转话头,“就像奥兰多·布鲁姆演的精灵王子,皮肤白白的,还长发飘飘……”
她放弃挣扎了,闭嘴不说话。
赤井秀一脸色由阴转晴,终于笑了出来,比较真心实感,“好了,我知道你的喜好了。”一点都没有变。
他掏钥匙开门,然后让她先进去。
她脱掉外套,又把头发拨到一边,去解围巾。
内搭有些宽松,她一抬手,后领口就往下滑。
然后,他看到了一枚吻痕。
皮肤是雪白的,吻痕是殷红的。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勾住她的后领口,往下轻轻一拉。
于是那枚吻痕露出了全貌。
自古以来,男人对女人的划分无外乎两种,圣女,或是娼妓。
“你疯了吗?”赤井秀一的脸色沉了下来,绿色的眸子里酝酿起风暴,“苏格兰那样对你,你还和他搞在一起?”
白井凉奈在他拉住领口的那一刻就知道大事不妙,她迅速挣脱他的手,转头看向他。
他身上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凌冽如刀,平常收着和她调笑,如今放出来,犹如大海卷起波涛,宣告其威严与不可违抗。
她心跳如鼓,却仍撑着摇摇欲坠的平静:“他哪样对我?”
赤井秀一冷冷出声:“你要我一一列举吗?或许你还记得,是他和波本把你抓过来的,然后拷打你、强奸你、囚禁你。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想一直过下去?”
“当然不是。”她否认,肾上腺素迅速升高,她不再慌张,而是逐渐冷静下来。
“那你和强奸犯做爱,追求刺激?”他眼神冰冷,声音中都带着怒意,开始口不择言。
“因为,”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双眼,“因为我要自救。”
他愣住了。
“我们到房间里说。”她冲他招手,他沉默地跟着她走进卧室,看着她把门合上。
“你只有一个人,他们有两个人,我勾引苏格兰,他就会保护我,就算没办法让他和波本决裂,但此事曝出来,他们之间肯定会有裂隙。而且,万一我把他策反了呢?”
赤井秀一冷静了一会儿,气已经消了大半,如今听到她解释,开始感到深深的疲倦和苦涩,他捏了捏眉心,“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会保护好你的吗?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真心想帮助我逃出去。”白井凉奈环起手臂,转守为攻,“你说一年内组织能覆灭,说明你们已经到了收网阶段,那波本和苏格兰是现在收网,还是之后一起收网,对你们来说有差别吗?或者组织一年内根本覆灭不了,你空口无凭在骗我。”
赤井秀一定定看着她,然后把耳麦摘下,示意她戴上。他拿出手机,把音频回调一个小时。
“这是两个核心成员,一边召妓一边交流情报,说法语的代号柏图斯,说英语的代号杰卡斯,你听听那个女人叫的多惨,你还胆子那么大,和苏格兰波本不清不楚。”
白井凉奈听到了,她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认真地去辨认那两个男人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好像是:最近阿斯蒂很活跃,任务没做干净,差点被条子盯上。
“好了,不要听了。”赤井秀一伸手去取耳麦,指尖划过她的耳廓,指节擦过她的耳垂,淫秽的声音一下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愣愣地看向他。
赤井秀一把音频拨回实时,幸好,那两个男人早就睡下,女人也被赶走了,总算让他可以喘口气。
“苏格兰不是这样的人。”她突然说道。
赤井秀一的怒火刚压下又窜了上来,“所以?”他瞪她,“你想说什么?”
她直勾勾地回视他,隐隐带点挑衅,“我想参与进来,做点什么,不然我觉得不踏实。你继续做你的工作,我也做我的工作,一加一大于二——”
“你的工作,就是和男人上床?”他真的开始火冒叁丈,“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妓女吗?”
“和苏格兰上床怎么了?”她也不高兴了,“他长得帅,身材好,性格好,技术好,对我也好,我一点都不亏。而且你不是英国人吗?欧美这种事不是玩得很开吗?话说得这么难听做什么。我这可是在帮你。”
“你帮我?”赤井秀一简直要气死了,瞧瞧她说的什么话!“你就是在捣乱!”
“我才没有捣乱!你瞧不起美人计吗!”白井凉奈怒目直视,“那我不这么做也可以,你要把打击组织的进度告诉我!”
赤井秀一环起手臂,声音又沉了八度,“你是在威胁我吗?”他锐利的绿色眼睛死死盯着她,“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和我谈条件?”
突然,灵光一现,白井凉奈脱口而出:“你这么介意,是不是喜欢我啊?”
惊愕。他迅速调整表情,却还是被白井凉奈捕捉到了。
“原来如此。”她用一种洋洋自得的口吻说着话,表情狡黠,甚至又重复了一遍,“原来如此。”
七窍冒烟,他抓住她的胳膊,就把她推到床上。她终于惊慌起来,开始剧烈挣扎,但他反剪住她的双手,按着她的背,就把她压在床上,一腿直着,一腿跪着,紧紧夹住她的大腿,非常轻易的擒拿。
“是啊,我喜欢你。”气流在她耳边震动,她动弹不得,右脸被侧压在床单上,只能看到他的衣角。
“他们可以上你,我就不可以了吗?”
她感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梭巡,明明穿着衣服,却好似赤身裸体,被他一寸一寸打量与评估,看个精光。
“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给你一种错觉,觉得我们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