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笙听那婆子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又看看自己的肚子,知道身边必须得有这么个人,万一哪日要生了,自己又去哪里找稳婆去,所以便将她留了下来。
后来熟悉了,见那婆子果然勤快能干,又懂膳食调节,每日里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倒让她丰腴了不少。
那时候她们也有些放松了,常常会让婆子自己出去买吃食,但她自己是不会出去的,也不让紫藤出去,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婆子的来历,她只说自己姓赵,原先在宫里照顾嫔妃,后被家中接回。
因家境不大好,央人打听照顾怀孕妇人的活计,结果被魏长卿雇了来照顾沈菀笙,但赵婆子从来不问什么,嘴巴倒也严实。
沈菀笙甚至怀疑赵婆子是不是当自己是魏长卿的外室,但怀疑归怀疑,她也不可能真的去问去解释。
冬去春来,魏长卿参加了春闱,不负他多年的努力,终于考中了第二名,顺利进入殿试。
沈菀笙也终于在初夏时节生产,在婆子和紫藤的帮助下,顺利产下一男一女两个婴孩。
生产当日,魏长卿焦虑地在小院里转来转去,仿佛在等待自己孩子降生般难熬。
小院里热闹起来,原本几个月来,沈菀笙又逐渐恢复了成亲之前那恬淡的性子,但是孩子来了后,她脸上倒是更多了些发自心底的笑容。
比别的产妇恢复更快,还未出月子,她身材便已经恢复得如未生产般苗条,原本因为生产而憔悴的面容,在赵婆子和紫藤的精心照顾下,反而被养得白白嫩嫩,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
连那赵婆子有时也会呆呆看着她道:“夫人真是好颜色!老身哪里见过生产后还如夫人一般娇嫩的女子,简直就像是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一般!”
沈菀笙便害羞低头,面颊上还多了一丝绯红颜色。
那对儿女更是生得如玉如珠,娇娇嫩嫩,可爱至极,连魏长卿也忍不住抱着两个孩子傻笑,仿佛那真是他的孩子一般。
只是有时半夜,孩子会突然从梦中醒来大声啼哭,仿佛是被什么人惊到了一般,沈菀笙以为是孩子太小睡不踏实,倒也没有特别在意。
不过有好几回她睡得正酣,也感觉似乎有一只手在抚摸她的面颊,只是那只手的温度和气味令她感觉无比熟悉,惊醒过来时,眼前除了黑暗却什么也没有。
她只能叹息,看来自己这一世,是真的忘不了那个人了。
又过了几个月,宫里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南楚举国哀悼。
随后又传来皇后娘娘要废掉太子赵墨,改立赵钰为太子的消息。
消息传来时,沈菀笙张大了嘴巴,她怎么也没料到,皇上刚驾崩,皇后便按捺不住了。
此时朝廷也乱纷纷的,据说以宇莫璃为首的一派倾向于太子赵墨,而以皇后为首的另一派则倾向于赵钰,并且皇后也做好了垂帘听政的准备。
这些都是魏长卿来看她时告诉她的。
那时京城已经开始乱了,有人向城外逃,也有军队开始集结,有不好的苗头在滋长。
周围的人家或多或少都被流民或官兵骚扰过,但她们住的小院却异常安静,从来没有人过来敲门。
大家私下都以为运气不错。
沈菀笙暗暗有些担心起来,自己在这小院中安心过活,可宇莫璃却在朝堂之上四面楚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帮趁他。
再然后,听说两派僵持不下,宇莫璃趁机带人发动了宫变,在封太子大典上,将皇后和赵钰一并抓住并囚禁了起来。
因先皇的遗诏在,七岁的太子赵墨顺利登基,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封宇莫璃为摄政王,辅佐朝政。
又听说,新帝登基第二日,卫国公府发生了一件震动京城的大事件,涵月公主被她的夫君宇莫璃捉奸在床,而奸夫竟然是宇莫璃的二堂兄宇清廉。
国公爷和摄政王大怒,涵月公主被休,二房一家被赶出国公府。
据说二房一家极为不甘,大公子宇清尘还一度去找已经和离的柳尚书女儿柳明珠,要求重归于好,但是不仅没见到柳明珠,还被柳尚书和夫人乱棒赶出了柳府。
春暖花开之日,小院里的枣树抽出了嫩绿的芽儿。
两个粉妆玉琢的龙凤胎也已经开始“呀呀”学语了。
而改朝换代后,京城的一切又归于宁静。
沈菀笙正式将离开京城回扬州的事情提上了日程,魏长卿一口应允。
彼时魏长卿已经参加完了殿试,并被陛下钦点为探花。
而如此年轻有为又芝兰玉树的朝廷新贵,顿时成为京城贵女们追捧的对象。
沈菀笙看着缓缓走来的魏长卿,意气风发,翩翩少年,依旧是她记忆中那个风光霁月的俊俏公子模样。
她含笑逗弄怀中的婴孩:“安儿安儿,你快看表舅舅来了!看表舅舅多好看!”
一旁赵婆子怀中抱着的平儿也睁着滴溜溜的黑眼睛愣愣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