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办酒席,按照李朝东老家的风俗,婚礼至少要办两次,男方这边一次、女方那边一次,好尽可能的通知到所有亲朋好友。当时吴秋芳挺着大肚子,不管是中式还是西式的婚纱都没法穿。
一向争强好胜的吴家默许了这种做法,岳父岳母谁也没有为她出头。
二十五岁的李朝东刚刚硕士毕业,正当意气风发的时候原定的留校计划打了水漂,徐妙妙被迫退学远走,恩师徐志芳从此跟他恩断义绝。
他坐在沙发上,仿佛梦回十八岁,第一次见到A大校门时的那种拘谨、恐慌、无所适从充斥着全身,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会鼓励引导他了,他必须自己找到方向、闯过难关。
接下来怎么办?出去找工作吗?同宿舍的老杨好像在电子厂上班,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能不能想办法帮个忙。
烟灰缸里挤满了烟蒂。
言之凿凿的说着“我怀孕了,所以你必须娶我”的白兰花女孩、哭着求他“你不跟我结婚我怎么办,你这是逼我去死”的白兰花女孩,以及明明已经和平分手,却以他未婚妻自居,在学校食堂泼了徐妙妙一脸热汤,大骂她是“勾引别人老公的贱婊子”的白兰花女孩,无论哪个都无法跟当初隔着一脸春雨冲他微笑的,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吴秋芳重合。
到底是哪里错了?他拒不承认自己的卑劣,坚持认为是她毁灭了他的爱情和前途,以肚子里没出世的孩子为筹码。
“总不能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爹,”妈妈叹着气安慰他,“娃娃都有了,不结婚怎么办?让人家背地里说你,为了留在学校当教授,把别人肚子搞大了都不管?”
一个出身农村的男人,想要留在大学校园、留在大城市多么艰难,徐老师欣赏他才愿意把女儿介绍给他,他承认自己对那个圆圆脸的微胖姑娘没有多少男女激情,可他确确实实是与吴秋芳说清楚、断干净之后才开始跟她约会的。
她怎么能出尔反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