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快说。”
修长有力的手蓦地掀开珠帘,楚山浔只穿了身月白睡衫,就两步跨到了红儿面前。
看五爷的反应,当是在乎桃姐姐的。红儿便把心一横,不仅一五一十把之前的事全说了,还不经意地提了句昨日画沉姐姐进出厨房的怪异之处。
楚山浔听得一言不发,到最后猛地将桌案都掀了,他恍然大悟地冷哼:“好一个欺主狂妄的刁奴!”
这回儿画沉他是决计不能留了,而眼下最急迫的事,便是去三房里把胖丫头救出来。
到的三房外墙下,楚山浔叫红儿先回去,自己没有走正门,而是一个翻身趴上了墙头。
他倒要看看,这三房的多管闲事,会怎样对付他院里的人。
往下朝院里一看,楚山浔心口一滞。
但见胖丫头被反捆了双手在后,还是穿了昨夜那件被他撕碎的破衫,就这么跪在一众丫鬟婆子间。
人群外甚至还有两个监房的男人,其中一个叫金六的,正目光露骨地瞧着胖丫头的肩膀。
“三奶奶说了,此等祸乱门楣的贱蹄子,本该打死了扔出去。可她到底是没了身契的,既然领着楚府的月银,那么,死罪可免,活罪难恕!”
画沉仙姿玉立地正色开口,说完了,朝边上一使眼色,就有个小丫鬟端了个银盆子过来,暮春四月,里边竟燃着炭火。
“来,先跪着磕两个头,朝三奶奶谢恩吧。”
小丫鬟一脚踢翻了银盆子,地上顿时铺展开半丈远的炭块,隐隐燃着火光,一股灼热扑面。
婆子们退开,金六和董大上前,两个中年汉子轻轻松松,如老鹰抓鸡仔般,就把福桃儿提溜了起来。
胖丫头想要挣扎,却还是离着炭火越来越近,“你们、你们这是滥用私刑!难道不怕王法吗?”
“呵,王法?”画沉笑的尤如鬼魅,她踢了踢地上的炭块,掂量着这热度能否废了人一双膝盖,“你一个外乡来的贱婢,在楚府跟主子们说王法?”
好像是听着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画沉娇笑着掩了口,清丽妖娆的身子前后俯仰,连带着两个要讨好她的婆子,也禁不住笑着附和。
“姐姐这般阳奉阴违,是着意要废了我的腿吧,就不怕五爷知道了责罚!”
“五爷会为了你这贱婢责罚我?!”像是被踩了痛脚,她再不犹豫,对金六道:“动手。”
就在福桃儿目光惊骇的死命抵抗时,忽听两声石子破空的呼啸声,抓着她的两个男人竟手脚发麻,一齐摔倒下去,那金六摔得不巧,半边肩膀跌在了炭堆里,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出头 [vip]
“你们这些大胆刁奴, 还不都给本公子住手!”
众人皆是一惊,回头就看到府中刚中了举的五爷,竟像一只飞鹏般几个盘旋从那高墙上落了下来。
才站稳了身子的福桃儿同他对视一眼, 昨夜诸般种种尽数浮上心头, 那白皙的圆脸上再添一层惊骇, 顿时显得整个人摇摇欲坠,再加上周身磕碰的大小伤口, 还有破布似挂着的衣衫,整个人显得狼狈至极。
这一幕让楚山浔那颗万年不动的孤高之心晃了下, 他只觉得,胖丫头怎么瞧着这么可怜, 而这一院里的奴仆们,真是无一不可恶,尽可都拉出去杖毙了。
快步走到院中,楚山浔当着众人的面,解下自个儿的外衫将胖丫头罩住了,朝怀中带了下。
“别怕, 这里交给我了。”
他身量颇高, 衬得福桃儿如一只胖鹌鹑般,堪堪陷进了他的肩头。这自然默契的一幕, 瞧着两人竟也意外得有些般配起来。
“五爷…”画沉气红了眼,又带着些怯意地上前软声道,“这丫头不知廉耻,妄图攀附。我等也是依着三奶奶的令在此惩处, 望您明鉴。”
她一把嗓子刻意放温存了, 只听得人骨头也要酥了半边。然而此刻听在楚山浔耳朵里, 却只觉拿腔作调, 令人作呕。
他将福桃儿护在怀里,眼底不带情绪地斜睨着画沉,酝酿着深暗的风暴。
“哦,是吗?”楚山浔凉凉地反问了句,觉察到怀里人朝后退去,他心里更是不高兴了,“不知廉耻?妄图攀附?”
这两句不阴不阳,离他最近的福桃儿汗毛都竖起来,她微侧了身子,想要从他怀里溜出去。
这举动却被男人发现,却只是朝后看了眼,也许是察觉到她的尴尬,并未阻止。
“你们两个,先退下吧。”他不理画沉,转头直视着那金六和董大,“这次念在你们只是听令行事,本公子便不计较,下回若再敢伤她分毫……”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可那眼神里的厉色,却叫两个男人当即就跪下磕起头来,“五爷的话,我等谨记了。”
说完迅疾躬身退下了。主子间的纷争,若是参与了,可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的。
那边画沉也觉出了不对,往常她说话,五爷便是再不耐烦,也总是笑着应对的。今日虽未斥责,这副模样也是让她心里不安的。
“五爷,三奶奶说了,叫她在这儿跪上一整日,鞭笞二十,您这样…”
她边说边凑近了,想顺手去替他掖平衣襟。可就在玉手刚碰上他衣角,楚山浔忽然发难,一把抓了她腕子,怒不可遏地将人甩了出去:“做的好事!”
两个本来就离着炭火堆极近,楚山浔又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一下竟把个画沉直接甩去了炭火边缘。
惨呼声和着一股皮肉焦烂的臭味便传了出来,周围的婆子看的都惊呼不已,便是福桃儿都被吓了一跳。
女儿家容色最要紧,画沉这一回手上烫了还不打紧,却是整个上半身连头面处都恰好磕进了火里。
她哭着抬起脸来,左颊上竟是血肉模糊,眼见得是非破相不可。
可楚山浔却像没看见一样,院中众人皆是大气都未感出一声。只剩了女子低哑着哭声哀泣。
福桃儿心下不稳,连带着脚下无力,才晃了下,就被楚山浔朝怀里又带了回去。
“本公子惯的你太纵了,既然不认我这主子了,便在这院里跪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