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剧痛,福桃儿强忍住泪水,瞧见眼前是匹陌生的高头大马。腰上突然被一双温热的手覆上,她听着指令,勉强攀住缰绳,便被一股力道托上了鞍去。
楚山浔随后翻身上马,他的双手因为过于用力有些微颤。
想不到这胖丫头竟重成这样,他有些恼怒,还好自己撑住,否则岂不要给众人看了笑话。
觉察到身前人的虚弱,他赶紧双手圈紧了,将人牢牢护在怀里。若是一个不慎,跌下马摔死了,那叫他如何向祖母交代嘛。
“走了!”朝祁师父点点头,乘风顿时就扬蹄飞奔出去。
祁大年弟子众多,这马却是有来历的。原本以为两个人的重量该比祁大年重些,正可均衡了两匹马的速度,可福桃儿到底是个姑娘,便是再胖的厉害,加上才还未长成的楚山浔,却也只比高壮的祁大年重上不多。
是以才跑了片刻,后头那匹就明显吃力起来,终是把祁大年给远远得甩得没影起来。
这条道从前跟着大哥走过两次,楚山浔读书过目不忘,认路的本事自然也是不差的。他见祁大年落远了,仗着马好,便也没什么可慌的。只管抱紧了怀里人,一个劲地朝前头的大城狂奔而去。
快马颠了两下,倒是把一阵滞涩的经血颠了些下来。福桃儿终于得了个喘息的空,回过神来,才觉察到自己背后贴着的温热躯体。
衣衫单薄,少年骨肉匀停的胸口紧贴在她的后背肩膀处。两侧肩膀到上臂,都被他纤长有力的双手牢牢制住,因怕坠马,不得不抱得极紧。
这种力道,就像两个相思已久的恋人,阔别多年后情动的拥抱。
福桃儿一边脸红,一边告诉自己这没甚的。这小公子瞧着挑剔傲气,却是能为了担心自己性命,当机立断独个打马送她去找大夫。
这份心意,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让她觉着心口发暖。
可是暖过之后,便是忧虑和害怕。
其实葵水哪怕痛晕过去,也难有伤性命的,倒是这般狂奔乱颠,才要伤了身子。福桃儿自然不会同楚山浔细说,撑着身子艰难地前倾,要去抱马首。
“再忍忍,也就二刻功夫,定能入城的。”
楚山浔只以为她是痛的更厉害了,当即扬手将人按回怀里,破天荒地出口安慰了句。
避无可避,剧痛也是再次袭来,福桃儿也顾不得什么,也就顺着他的力道,缩进了身后人尚不宽阔的怀抱,她虽胖,却是细弱骨架,痛歪了头,倒恰好仰靠在他肩颈处。
少年垂首,瞧着她蔫嗒嗒得,就像只病瘟的胖鹌鹑,双髻柔软地拂过,竟觉出两分可爱来。楚山浔为自己这念头倒抽一口凉气,心底啐了声,暗骂自个儿是读书读傻了,没见过女子。
他把马儿赶得如草上飞一般,二刻不要就过了塞东城的北门。
凭着记忆精确无误地穿街过巷,却见原先的医馆早已经改成了茶肆。他只得又在附近问了好大一圈,才终于是在一处小巷子中,找着了行医兼卖药的老大夫。
到门口时,祁大年因熟悉地形,猜着了他们的路程,竟赶先了一步候在了门前。
“这丫头瞧着不好。”因为雪歌的事,祁大年对这胖丫头印象不错,阔步上前,就要去接手。
楚山浔却挥手制止,按住马首:“我来吧。”
将人扶下马来,却见胖丫头已然是痛的昏了过去。楚山浔一咬牙,便打算将人横抱着送进去。
他左手穿过胳膊托在胖丫头后背,右手正要去捞她腿弯,却是一个脱手,踉跄得差点连着自个儿也摔在地上。
楚山浔到底年少力气不够,又从未这样抱过人,省力的诀窍也不知晓。
这一下看着他出了个大丑,祁大年深知他心性,当即暗翻了个白眼,想着可千万别迁怒于自己了。
未料这回楚山浔却只是紧张地将人捞回怀里,松了口气后,少年极快地扁了扁嘴;“祁师父,还是您来吧。”
粗人一个的祁大年心无芥蒂,听徒弟这么说,当即就阔步上前,瞬息间,就将胖丫头打横抱了起来,赶紧送进了医馆。
同样一个动作,楚山浔去做,险些将人摔了,可祁大年,却像喝水吃饭似的,轻松的很。
楚山浔沉默地跟在后头,暗想不就是个通房丫头嘛,这种时候给人抱下也是无妨。不过往后,自己屋里人,还是不要多往外带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利用 [vip]
看病的是个年轻的后生, 见他要给胖丫头把脉,楚山浔当即上前问道:“可有女医?”
那后生手僵在半空,瞧了他一眼, 有些不满:“且等等。”
说着, 他转身去屋后喊了个妇人出来。
瞧年纪似是这后生的师父或娘亲, 这中年女医却没恁好脾气,她正歇息着被人叫出, 送了楚山浔一个轻蔑的眼神,才不紧不慢地去搭脉诊病。
少年自然受不了这种眼神, 但也知道胖丫头的病不好,倒也将挑衅的话忍了回去, 在旁仔细陪着。
“这姑娘只是葵水阻滞,痛晕了过去,待老身开剂活血化瘀的通经方子,便可无碍。”
“多谢大嫂子。”祁大年见徒弟不理睬人家,赶忙陪着说了句好话,跟着那后生到药柜前抓方子去了。
中年女医也看出了少年的脾气, 回过身故意对着后生说了句:“痛晕了本不妨事, 被这么快马一路颠过来,才算这姑娘命大呢。”
楚山浔实在受不得她讥讽的口气, 当即再难忍耐,脱口回道:“我家的奴婢,生死都只在本公子一句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 还敢教训起我来了!”
“呦, 什么人家的公子, 竟这般说不得一句。”女医是真被他激怒, 转过身正视他的眼睛。
“人来求医,要被你这般奚落,算什么医者。”楚山浔毫不相让,争锋相对起来。
……
抓了药回来的祁大年见状直呼糟糕,拉着徒儿的衣襟就就要将人朝后扯去。这女医他见过数次,早年守寡,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