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家里新来的佣人,白敬然去世之后,除了管家,家里的佣人全都重新换了一拨。
管家只叮嘱他们不要提起白敬然和傅沥行,并不知道这条裙子也是该避讳的。
“把柜子的门关上!”白苏声音发颤,上下唇抖了抖。指甲紧紧掐进掌心的肉里,不疼。
佣人连忙应了一声,快速将柜子门关上,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余光瞥见深色的木质地板上滴了几滴水渍,从高处砸下,溅开的小水珠泛着冷淡的光芒。
到了夜里,庭院有佣人经过,听见楼上传来哭泣声,抬头一看只见白苏抱着白敬然的衣服坐在飘窗上将脸埋进臂弯里,身子抖得厉害。
暑气渐消,北安城比国内的其他城市更早有了秋天的感觉。
白苏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出门,白父整天担心,后来白苏去了北安大学之后,情况才有好转。她渐渐融入新环境中,话也多了起来。
只是再也不关心有关傅沥行的事情,只要白苏在家,佣人们都不敢打开电视,傅沥行的新闻到处都是。
一直到11月22号,北安城的海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艘邮轮爆炸了,据说当晚游轮上正在举办派对,男男女女葬身火海,上百条人命,一时之间,北安城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下。
北安大学有很多白苏在中学时候的同学,大家的交情还算不错,刚入学没多久,就有人组织去外面玩。
浩浩荡荡的十辆豪车整齐排列,在川息的车流中十分扎眼。
路上有行人咂舌:“有钱人真好。”
前方红灯亮起,车子停下。
熟悉的街口,白苏不经意的一转头,视线停顿!
旁边的同学见她朝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也探头看了一眼,那是北安城最大最豪华的娱乐城twilight的所在地。
只不过从前的灯火辉煌如今黯淡无关,在街边繁华的景致映衬下显得有些萧条。
同学一脸惋惜道:“真可惜,好好的twilight说不开张就不开张了,不然我们今晚就可以在里面痛快的玩了。”
坐在一边的女孩手指一抖,她转过头来,脸背对着外面的路灯,显得特别苍白,“你说什么……twilight不开张了?”
“你不知道吗?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我听说twilight的老板是傅先生养在外面的女人,傅先生病重,她自然就跟着去照顾傅先生,我当时还在想,锦瑟的背景是有多强大,没想到居然会是傅先生……”
脑海里轰的一声,白苏的耳蜗嗡嗡作响,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病重……
“你说仔细一点,什么叫傅先生病重?”白苏陡然拔高嗓音。
同学被她的反应下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当时新闻都曝出来了,你没看到吗?不过很快所有的新闻都被屏蔽了。
但我听说好像傅先生在八月份就开始病了,一直不见好,上个月的商务会谈上,他忽然吐血昏迷,后来就被送去美国了,我爸说估计是不太行了……诶,白苏危险——”
那同学还来不及将白苏拉回来,白苏就已经拉开车门冲了出去,车子在同一时间启动,白苏身子不稳的跌在地上,手掌心擦过沥青,不是很疼,却是火辣辣的。
……
傅家。
管家听见门铃声赶忙出来开门,只是想不到这么晚了,会是谁在按门铃又将铁门敲的哐哐直响。
门开,他愣了一下,“白小姐?”
“傅沥行……”白苏喉头发硬,三个字硬挤出来之后便如鲠在喉,疼得她直掉眼泪,“他呢?”
白苏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睛像是兔子的眼睛似的,红得吓人。
管家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见她跑的太急,上气不接下气,头发也被冷风吹乱了,又见她的手掌心都磨破了皮,连忙过去扶了她一把,将她扶进庭院里,坐在树下的长椅上。
白苏脸色苍白,被管家牵着的手凉的惊人,她几次要开口,咽喉却堵得慌,一句话到嗓子眼上,就针扎似的疼。
管家见她这样,也心生不忍,“少爷去美国了,已经去了一个月。”
白苏的鼻翼一缩,又酸又痛。“那他现在……”
管家看了她一眼,只是摇头,也掉了眼泪,“暂时还不清楚,只是少爷的身体真的不如以前了,他一直都是强撑着,从来也不告诉我。”
管家还想说,傅沥行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原本就受了枪伤,一病差点要了他的命。
连着好几天发高烧不退,嘴里竟喊着苏苏二字。
他是看着傅沥行长大的,他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傅家,无妻无子,傅沥行于他而言,既是主人家的少爷,又是胜过亲人的存在。
他了解傅沥行,傅沥行喜欢白苏,或许是很深刻的爱。
他不挑明,一定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不想拖累了白苏。
白苏才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将来还要遇到很多的人,她会遇上别的男人,会谈一场恋爱,或许不止,她会和心爱的男孩约会,牵手,踏上婚礼的殿堂。然后继续她的生活。
那所有的一切,都与傅沥行无关了。
但是一想到傅沥行,管家就是一阵心疼,眼圈红红的,看着白苏靠在椅背望着主楼三楼的窗户,那是傅沥行房间的窗户。
“福叔,他在美国哪个城市?”白苏忽然开口。
管家哽咽了一下,却是摇头,“不知道。”
大概是料定了白苏会出现,有关傅沥行的一切行踪,易山都对他保密,怕的就是他一看到白苏流眼泪就心软,管家也说不好,也许自己真的就心软了。
白苏听见管家的答案,低头苦涩一笑,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她紧紧咬着已经被她咬破了的下唇,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像是失了魂魄一样的从傅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