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沉重的说:“傅先生的身体状况想必您也清楚。”
姜璐一点头眼圈就红了几寸,她深吸了一口气,喉头发硬的说:“有什么你尽管说。”
医生没有详细说,只是最后告诉她,傅沥行应该没几年了。
姜璐眼前一黑,管家急忙上前搀扶了她一把,也是老泪纵横。
她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怎么会…”
医生又接着说道:“不过今晚会晕过去,可能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与他的身体状况无关。暂时…”
后面的,姜璐没怎么听进去。
那天晚上姜璐哭了很久,离婚那天她都没哭,管家亲眼看着她潇洒的离开傅家,如今重返故地,心情却已经绷不住了。
她进了病房,傅沥行还没醒来。
锦瑟在病床旁边守着。
“你先出去吧。”姜璐开口道,声音嘶哑。
锦瑟犹豫了一下,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点了点头,出去了。
傅沥行的脸色还是苍白,就好像血液在突然之间退去,只留下一具空壳。姜璐想起医生说的话,忽然从心底涌出浓厚的恐惧感和不舍。
他怎么可以…
她浑身颤抖着走过去坐在床边,已经很久了,他们没有这么安安静静近距离的接触了。
要不是那一场她执意要来的婚姻,他们的关系会比现在还要好。
至少,傅沥行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排斥她。
她身子抖得厉害,心空落落的,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而且他还昏迷着,听不见的。
她低头去拉他的手,却看见他的手心里攥着一个什么东西。
她疑惑了一下,试图将他的手指打开,可他捏的紧,她又不敢太用力掰,只看见是一张特殊的纸质,像是…相片!
相片里的内容几乎被他的手指遮掩着,她辨认不出是什么,只看到红色的公主裙一角,但有些东西即便只是匆匆一眼,就能留下刻骨的记忆。
姜璐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咬着下唇,目光幽怨的看着傅沥行。
受到刺激了…
他一向沉稳淡然,就算遇到再大的事,都是泰然处之,能受到什么刺激?
无非就是…
她的眼泪止不住,越想越觉得心绞着痛,撇过脸,正好望见窗外皎洁的明月,月光清凉如水。
她想起诗文里“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说的是不是也是她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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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二点,傅沥行终于醒过来,近凌晨的夜里格外的安静,私人医院就更是了。
他睁了一会儿眼睛之后慢慢坐起来,脸上的神情倒也没有丝毫疲惫和倦意,只是脸色还略显苍白。
病房宽敞,灯光昏暗,他抿着唇角轻轻的扫了一眼趴在沙发上睡着的人。
姜璐睡得不沉,听见动静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傅沥行靠坐在床头上。
他昏迷的样子还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当时她吓得六神无主,从未有过的惊慌,乍然看见他醒来,她悲喜交加,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又哭又笑的说:“你终于醒了。”
在外人女强人一样的人,在这里却哭成了泪人。
对姜璐,傅沥行始终是有亏欠的。
他低沉的嗯了一声,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必要问。
而他进医院的事,傅家的人是不会擅自通知姜璐的,他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主动开口问她:“到傅家做什么?”
“没什么,想去看看你。”她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回美国的事情。
医生的话还言犹在耳,就算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可她和他十几年的情分,她终究还是舍不得,一想到生离死别这种刻骨的字眼,她的心就是一阵痛。
但傅沥行就是傅沥行,“你在国内的事不是办完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姜璐愣了一下,“不…”
“回去吧,留在这里做什么。”他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呵斥的意味,却毫不留情。
姜璐再次被他的一句话逼出眼泪,她扑过去,却也不敢扑到傅沥行身上,只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泪眼婆娑的质问他:“你的身体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看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傅沥行声线清冷下来,眼神冷淡没有什么温度。
清淡如水。
姜璐的心咯噔一下,却是收不住眼泪,哽咽的说:“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国内不行,我们就出国,总有办法的。”
傅沥行不喜欢看到女人哭哭啼啼,眉头微微皱起,冲她摆摆手,“把易山叫进来。”
“沥行…”姜璐还想再说什么,却是傅沥行的头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睛,眉头轻轻皱着。
姜璐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个时候她也不想惹他生气,她擦了擦眼泪,起身出去将易山叫进来,没想到傅沥行却是让他备车,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