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卿开还是兴致很足的样子,每一种都挑了好些个,付了银钱,正准备拉着武昱岩走了,却瞥见那卖烟火的中年妇人一脸的欲言又止。
“大婶,钱数不对吗?”符卿开主动问她。
那妇人头上严严实实的裹了一块红褐色的粗布头巾,在下巴下方打了一个笨重的死结。也因为这样,脸上的五官看起来像是被挤在一块似得,给人一种无比憋屈的感觉。
她听到符卿开的问话,低头点了点手上的铜板,“大人给的银钱,怎么会不对呢,对的,对的。”
符卿开友好的笑了笑,准备离开。
“大人。”那妇人怯怯的叫了一声。
符卿开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面容温和,“怎么了?是否有什么冤屈要同我说?”
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不然叫我这个管事儿的干什么呢?符卿开在心里想着。
“不用担忧,有话便说。”这妇人踌躇的神情武昱岩见的多了,都是些吃了冤枉,又怕说出来惹麻烦的人才有的。“我跟大人都在你跟前呢,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时机吗?”武昱岩又添了一句。
那妇人嚅嗫着,眼见就有话要说出口了,却被一声呼唤的给打断了。“小盛他娘!”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跑到她跟前,“你快回家去瞧瞧吧!听王大叔说,小盛又咳血了!”
“啊!”那妇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用那双泛红皲裂的手,匆匆的扯了扯那青年的袖口,“大勇,你帮婶娘拾掇拾掇摊子。”
“行!您快去吧!”那青年是个热心肠,一口应下,那妇人急急忙忙的小跑着走了,她的步子迈起来又小又快,有种颇为可悲的滑稽感。
“您二位是怎么的?买完了,还是要买?”那青年一声招呼让符卿开收回了目光,
武昱岩从怀里头掏了捕快的令牌给他看,“原来是官爷。”那青年讪笑一声。
“你叫什么名儿。”那青年绿豆眼厚大嘴,左脸颊上有一块灰色的污渍,站着的时候身子不住的轻抖着,看起来流里流气的,武昱岩下意识就盘查了起来。
“小的贱名,吴大勇。”他倒是不怵,依旧笑嘻嘻的。
“这个卖烟火的妇人是怎么回事?”符卿开还是有些挂心。
“哎,他家小儿子病了,小盛那是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说赶上这寒冬腊月的,缺医少药的,能不能熬过去都是个问题。”吴大勇说这话时也不抖了,那绿豆小眼一皱,显得更小了,的确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什么病啊?”符卿开问了就索性问个清楚。
吴大勇瞧了瞧这个面白无须的县老爷,倒觉着有几分新鲜,只是这实话到了嘴边上,他想起王家人的嘱咐来,便又把话往回咽了咽。“这,小的也不是大夫,也嘴皮子又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是肺痨一类?”
这吴大勇是个常年在街面上混的人物,对着捕快和县令说起话来也是面不改色,符卿开倒也没有疑他,只点了点头。
“大人,你不介意的话,我得帮大娘把这摊子给收喽。”吴大勇陪着笑脸说。
“行,你收拾吧。”武昱岩说着,带着符卿开往边上让了一步。
这事儿这样的没头没尾,不禁让符卿开有些挂心,武昱岩与他相识相知许久,一瞧他的神色便能将他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莫想了,正所谓民不报官不究,她非死守着不说,我们能有什么法子?再者言,也可能并不是什么非得要衙门插手的事儿。”武昱岩劝慰道。
符卿开点点头,身旁的武昱岩突然快走了几步,走到前头一个卖糖人的老汉跟前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