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又重复了一遍:“多半是染了疫症。”
许梵笙吓得连忙起身走到云思的床榻边上查看,不敢相信的询问:“怎么会……怎么会染上疫症?她不是说没事的吗!”
“她给我们都喝了药,自己没喝。昨日在安宁坊那么久,身子又虚弱,染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怎么,怕传染给你?”陆明远半抱着肩膀看许梵笙。
许梵笙瞪着眼瞧他:“怎么可能,我是看她现在还不醒,有些担心。她这幅样子,只能等她自己醒了再服药。这会儿水也退的差不多了,我去找个大夫给她瞧瞧……”
许梵笙说完,便好似心虚一般离开了屋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太过于关心云思了,甚至开始反思陆明远的话,自己可未曾对何云锦等人如此上心过,到底是怎么了?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对云思的担心,想要时时刻刻护她周全,更怕陆明远伤害到她。
外面的水逐渐退去,严知府打算等过了今晚,就让百姓们下山收拾房屋,再派人去加紧修建堤坝防水。
这一夜,又是在这庙堂内渡过的。许梵笙靠着四下无人的大堂廊柱,看着外面的月色,反思着自己。他想了想,兴许是因为她跟何玉璋别的女儿不同,她身上透露出的倔强,不屈,不甘认输,像极了年幼时候的自己。尽管何玉璋是她的父亲,可她的目光里总是让人觉得无依无靠,有种忍不住想要去保护的感觉……
可能这也是自己待她会与众不同的原因吧,许梵笙这样想着。
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不过却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这样的夜雨清风,反而让人舒适了许多。相信这一夜,百姓们也会好好安睡一晚吧。
偏室内,陆明远还守在云思的床榻边上,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她才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口中不知道含糊嘟囔着什么。
陆明远醒过神来,凑到她跟前询问:“你醒了?说什么呢,是不是想喝水?”
云思艰难的睁开眼,黑暗中看着陆明远的轮廓,有些模糊不清的问道:“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陆明远坐在床榻边上,把云思扶了起来。
云思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抓紧了陆明远的手,长舒了一口气:“回来就好……”
陆明远扶着云思坐好,把水杯端到她旁边:“喝点水。”
“我是不是在发烧?”云思缓缓的抬起手来,摸着自己的头,喝了两口水之后,又开始自己把脉。
好一会儿,云思才有些面色惊慌的说:“你快出去,我……我染上了疫症,需要隔离。”
“没事。”陆明远淡淡的说。
“不行,我不能传染给你,你快出去……”云思推搡着陆明远。
陆明远却十分坚定的按着云思说道:“我吃过药了,你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吧,与其传染给无辜的人,还是传染给我好了,再让你把我治好。”
云思无力的躺在床上,自知劝说他也没用,治好喃喃道:“那……那你把纸笔拿来,我写药方,你帮我备药。这两日安宁坊百姓们的药,就要麻烦你帮我送了。”
“放心,我做的肯定比你好。”陆明远挑了挑眉。
虽然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脸,可云思却能感受到他得意的神色。
自从那日大水过后,而后几日也皆是彻底晴天,也再没有了会下大雨的迹象。
山下的积水逐渐褪去,百姓们也都从高处撤离回了原有的住处。虽然多数已经被洪水摧毁,不过总是不能这么多的人挤在一处。
见水患之灾得到了控制,百姓们也都乐于赶紧回家修缮住所,再也被不用被安置在居无定所的安康坊了。
至于那些彻底无家可归的人,则还是待在坊内。严知府继续按照云思所说,派人去以细粮换粗粮,来给百姓们施粥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