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她被他们用绿色的胶布固定在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头部被猛烈的撞击过,血已经凝固黏在额头上。她的手被绑着,痛觉神经开始迟钝。她动了动已经快失去知觉的手指,双眼涣散的望着房间唯一的一扇小的可怜的气窗。
已经筋疲力尽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给人看了半辈子的面相却没有算到自己的命运。饥肠辘辘的胃和烧灼发疼的喉咙提醒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她一开始还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早点认出严福顺,但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她虚弱的掀了掀满是血污的眼皮,看着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眼中却是一片虔诚。
“黑暗无法赶走光,光却能驱走黑暗…”她面带惶恐喃喃着开始祈祷,开裂出血的嘴唇微弱的一张一合,气若游丝。
“求主垂怜…”
“从一切邪恶中…”
“从一切罪恶中……”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你的名被尊为圣…愿你的国度降临…愿你的……”
“………求主垂怜……”
她终于念不下去了,极度害怕和绝望的脸因为哭泣而扭曲,人在死亡降临时总会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直觉,此刻她强烈的预感到这可能是自己做的最后一场祷告了。
“我们在天上的父……指引我们远离诱惑……救赎我们于邪恶………”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动静,似乎是有人闯进了这里,她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祷告发挥了作用,总之奇迹出现了。
她忍着脚上钻心地疼痛,疯了一般地朝楼下走去,她的运气好的有点过头,居然真的一路无阻逃了出来。
她慌不择路地乱跑,直接撞在了一个年轻人的身上。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地紧紧抓住了年轻人的手,仿佛这个陌生人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得救了……
“救救我………”她急切的说道,带着哭腔。
那是一个虽然很高瘦但骨架却很宽大,穿着黑色上衣的年轻男人,她没有心情关心他的长相,她只希望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以送她去医院或者警察局。
“流了好多血…”年轻人温和地扶住了她,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的那双手,看似在检查她的伤势。
“手也受伤了…”
“帮帮我……脚受伤了…没办法走路了……”她无助的望着她,眼神中带着迫切,恳求道。
“帮帮我………”
徐文祖用带着悲悯的眼神望着她,黑色卷曲的刘海在风中微微扬起,露出了他高而宽的眉骨。
她终于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这个年轻人的眼睛……
“那就爬啊…”他俯视着她,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
她愣住了,惊惧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徐文祖原本怜悯的神情正慢慢的转变成一种对弱者的蔑视。
“怎么了?不是想活吗?”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想抽开握住他的手却发现已经反被他牢牢抓住了,徐文祖咧嘴笑了起来。
“想活的话,就爬吧。”
她重新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她心中的光正在慢慢熄灭。那群人看她醒了过了来,全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来血液还在循环……”严福顺笑嘻嘻的看着她,坏心眼的在她的手心挠了挠。
考试院外碰到的那个年轻人正站在他们后面靠着墙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些懒散的笑意。
“听大婶说了,是以前在修道院相处的很好的姐妹……”
“我错了……”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发抖,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双手哭着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徐文祖摸了摸下巴,漫不经心的走到她跟前,眼中闪过一抹带着讥讽的愉悦,用高高在上同时又夹杂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的上帝有没有教过你如何隐藏对魔鬼的恐惧?”他顿了顿,定定的看着她那布满恐惧而变形的脸。
“我们喜欢追逐。” 说完他笑了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她难以抑制的失声痛哭起来,浊黄色的液体沿着裤管流淌在黑青色的水泥地上。
“哎哟—姐姐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怕成这样,还尿裤子了吗?”严福顺故作惊讶的问。
她的话引来一阵哄笑,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马戏团丑态百出荒诞滑稽的小丑一样。
伊甸考试院,魔鬼的乐园。
他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然后又看向她,那双令人颤栗的、非人的大眼睛在黑暗的房间里闪闪发光。
“干嘛这样求饶……”
他咧开嘴,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声音轻的像蛇发出的嘶嘶声。
“反正都会死。”
李由美偶尔还会做噩梦,但最近的睡眠质量好像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她把这个状况归类为自己已经开始习惯这边的生活环境所致。她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的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看,早上十点。
今天是周末,她叹了口气,最近的她宁愿上班也不愿待在考试院里,她开始思索着今天去哪里打发一整天的时间。
李由美穿好衣服晃晃悠悠的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喝了几口,忽然觉得有一丝异样,下意识地回过头。
313的洪南福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目光猥琐而龌龊。
“………”
李由美在考试院最害怕的就是313的租客了,她瞥了一眼他脚上的电子脚铐,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嘴。
“您有……什么事吗?……”她强装镇定,心中却已经开始警铃大作。
【……是313的那个人…好吓人……】
洪南福站在那里用一种充满了恶意、猥琐的目光看着她,他们僵持了好一会儿,李由美就听到他好像开始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小可爱…”
“……小可爱……杀了……”
马上她就听清了,脸色也随之一下子变得煞白。
“皮肤真嫩………刀一定可以刺得很深……”说完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幻想里,笑着转身走掉了。
“………”
李由美屏住呼吸望着洪南福离开的背影,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脊椎因为恐惧而正处于僵直的状态。
【一定……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这时,卞得钟和卞得秀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弟弟嘻嘻嘻的笑着脸上永远没有正经的模样,手里拿着衣架蹭着自己的背,好像在给自己挠痒。
“莫…非……有什么……有趣的事吗?”他站在门口看着李由美嘻嘻地笑了起来。
李由美仍旧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根本没有听到卞得钟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站在原地没动的卞得钟就突然发起怒来,脸上的神情也突然变了。
他把带着铁钩的衣架拿在手里,大吼一声:“你现在…是在无视我吗?!”
李由美被他吼的一哆嗦,意识回笼就看见卞得钟一副要冲过来打她的样子,她当即吓得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朝自己发火。
“怎么了……”
就在李由美以为自己要被揍的时候,他哥哥卞得秀跑过来按住了弟弟拿着衣架的手,然后把他护在身后,自己却冲了过来,卞得秀比弟弟正常也更阴沉,但此刻的表情却也像要撕了她一样。
有些双胞胎是有共感能力的,就像一个人感到悲伤,另一个就会流泪一样。
“你们想干什么啊…”李由美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们脸上似乎压抑了很久的愤怒。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对自己愤怒的来源是什么,但她却清楚的感觉到他们身上这种情绪是如此强烈。
她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刚才好像喊我来着………难道…就因为刚才没有理他吗?】
“………”
李由美对着卞得秀杀气腾腾的脸,尹钟宇的话有一次浮现在她脑海。
【他们干的出来,都是疯子……】
恐惧感再一次席卷而来,她的后背开始冒冷汗。
卞得秀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此刻他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愤怒,愤怒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会让他们变得强大、更有力量。
就像现在这样,他可以想象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地样子,就像考试院外的猫一样。
他忍不住想,她的肉应该比那些男人和老女人好切多了,或许大婶会给他们做一些更美味的东西也说不定。
可当他抬起蠢蠢欲动的手,徐文祖却像幽灵一般的在门口出现了。
卞得秀脸上的愤怒消失了,转而被惊讶和不知所措地恐慌所取代。
他不知道徐文祖在门口无声无息的站了多久,那双令人不寒而栗、像妖怪一样的黑色眼睛此刻正冷冷的盯得他发慌。
‘像妖怪一样’,他私下常常听弟弟用这个词描述眼前这个人。
徐文祖从他们中间走过,却仍然盯着卞得秀的眼睛,那种眼神充满了威胁,然后他打开了冰箱拿了一瓶和李由美一样的水。
李由美没来由的松了口气,不过…她看了看手里的水,这个水好像是她买的。
徐文祖若无其事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站在不远处问李由美。
“怎么样现在可以吗?”
“啊?”李由美一脸茫然。
“我是说聊聊…”徐文祖拿着水又走了过来,冲她很随意的笑了起来,又侧过头看向卞得秀,笑得一脸随和。
“我能跟由美小姐聊聊吧?”
卞得秀不停的摸着自己很短的寸头,看上去像是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意。
就差一点点就成功了,为什么总是被破坏?他烦躁的喘着粗气,似乎是忍耐到了极点。
“好没意思,到此为止吧…大家都跃跃欲试呢……两个会不会太贪心了……至少分我们一个吧……”卞得秀的声音时高时低,就好像有人正掐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说话一样,他的表情个看上去既害怕又不服气。
“………”李由美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徐文祖看了看她,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了顿看向卞得秀,“你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所以303的小伙子和由美小姐才会感到奇怪…”
卞得秀不敢直视徐文祖,但他已经到了临界点了,似乎是像宣泄平时的不满一样,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要说奇怪的人,是你吧?”
徐文祖闻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缓缓的走上前,李由美察觉他的动作后,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移到了他身后,从后面悄悄看着刚才还一脸凶相,现在却明显感觉有点认怂的卞得秀。
徐文祖走到卞得秀跟前,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地令人发怵的压迫感,使得卞得秀立刻慌了阵脚,他的眼神带着攻击性,挑衅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