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宁候眼见如此,虽不知陶晔究竟要做什么,可不安和恐惧极速将他包裹,听到儿子求救,更是心颤的不能控制,“什么事,什么恩怨,你冲着我来,与年儿无关,你什么事,冲着我来!”
声嘶力竭!甩头咆哮!整个人,披头散发间,像一条被老鼠夹夹住脚的野狗,哪有半分素日的高高在上。
陶晔眼皮不动。
那些看守更是不理会镇宁候的嘶吼,在贺之年惊叫之际,已经把半桶肉粥悉数泼到他的身上,从头到脚,黏糊糊成一团。
肉粥泼完,陶晔回头朝着镇宁候勾嘴一笑,抬手,“牵狗!”
镇宁候顿时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一清二楚!“陶晔!什么仇什么怨,冲着我,放了我儿子,他是无辜的!”
陶晔眉毛微挑,“无辜?父子一脉,你们还是不要玷污这无辜二字了!”语调凄冷。
说话间,已经有属下牵了狗进来,狗吠声伴着狗张嘴吐舌的喘息声,让整个牢房的空气,骤然凝固。
被泼了肉粥的贺之年,一眼看到那几条朝着他狂吠的大型猎犬,惊骇畏惧间,登时爆出一声嚎叫,“不要!”
陶晔却是突然无心再看镇宁候和贺之年的反应,原本以为,看到镇宁候的哀恸凄绝绝望凄厉,看到贺之年的惊骇恐惧,他心头就会爽快,可眼下,陶晔只觉憋在心口数年的那口气一泄而出,心头一片平静,静的无一丝波澜起伏。
预期的那种热血沸腾,并没有。
数年的事情,终于,他放下了。
吩咐了手下将四条饿了三天的大狗放下,抬手一挥,率领手下,关门离开。
屋内的情形,他不想多看一眼。
出了阴暗潮湿的地牢,外面已经是夜色大浓。
鹅毛一般的雪片,还在簌簌的落着,交代一句记着收尸打扫现场,陶晔抬步离开,脑中空荡荡一片,犹如这被大雪覆盖的白茫茫的世界!
心里更是如同被人将所有的情绪都吸走,无悲无喜,无怨无念。
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大概如此。
原来,积攒了数年的仇恨,一朝得报,是这样的心情……
报了仇,他的阿元,他的父母,他的妹妹……一样……没有回来……他……还是孑然一身,如一缕孤魂,不过多一口气罢了。
正走着,身后有一阵急促的“咯吱”声传来,陶晔不由顿步,回头去看,就见属下踩着脚下厚厚积雪,急急朝他奔来,“大人,那些劫狱的黑衣人,还抓不抓了?”
当时,镇宁候带着人偷偷摸摸来牢中换人,他尽管早就做下万无一失的安排,可那群制造劫狱假象的黑衣人,却不是他的手笔。
那些人,口口声声喊着什么侯爷快点之类的话,可略略细瞧就会发现,他们出手,根本就没有伤及刑部牢房看守性命,不过是将其打晕,只混战一番,就四下逃走,逃走之际,倒是看得出,一个个身手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