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含有奇毒,每年冬日发作的更厉害,除了服药与泡汤之外,还要司镜亲自施针抑制,才能延缓毒性。
几天几夜不能安睡,且浑身烧热,痛苦异常,最初为沈连卿行针的人是司镜的师傅,那次沈连卿活活疼晕了数次,直到数年之后,施诊的人换成司镜,沈连卿已能清醒谈笑,不过因为施诊的缘故,只能从语气中差别他的心情,笑自然是真的笑不出来的。
就如现在,他脸色和嘴唇惨白,眼角弯弯,生生抽搐成了个怪形。
“殿下既然在意林琅,为何又不见她?”司镜转过身问。
沈连卿看着食盒,眼底一柔:“我怕她哭。”
司镜一愣:“什么?”
谁哭,林琅?
沈连卿反问司镜:“你觉得林琅不像一般的小姑娘动不动就哭吧。”
司镜下意识地想起林琅提及一直纠缠的噩梦丝毫不惧的模样,甚至上次还拿了剧毒的毒蛇来给她,很多时候她都不觉得林琅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的确娇憨可人,却也有着成人的坚韧,浑然不似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于是司机理所应当的点头。
沈连卿目光有些微的恍然,似乎回到从前的某个场景中,低低叹了声:“小丫头太倔了。”
“她习惯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面向世人,只是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心中的弦绷得太紧,若是断裂就会崩溃。”这是沈连卿一直所担心的,也是他总是故意逗弄林琅的原因,既然是小姑娘,就该开心就笑,伤心就哭,生气就生气,一直压抑在心头总会凝结成肿块,时日加剧,更加难以愈合。
他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头也一抽一抽的疼:“若是让她看到我这样,不仅吓到她,还会令她徒增烦恼,小丫头拧得很,发现了什么一定要弄明白,若让她知道我身上的毒,肯定会担心的,而且……”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他每次行针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或许这一趟就回不来了,真是不巧让她看到自己死了,可怎么办呢。
年幼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犹在耳畔,“你可别死啊,我怕鬼啊。”
沈连卿牵了牵嘴角,有点想笑,不过因为满头的银针,面部肌肉僵硬,到底还是没笑出来。
他木着一张脸,皮肤下层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地火雷在炸裂,疼痛蔓延全身,只有想到林琅时才能稍缓一二。
他的小姑娘。
“算了,还是别让她知道了。”沈连卿淡声道。
司镜垂下目光,有心想为林琅探明沈连卿的态度,犹豫再三,还是谨记自己的身份,这些事情本就不容她置喙。
“殿下自有打算,只是,”司镜想到林琅坚定地说出那句“世人所想并非我愿”的模样,实心不忍,“请殿下不要伤了她。”
少年易钟情,只是爱难成。
沈连卿与林琅,司镜并不看好。
沈连卿诧异的看了司镜一眼:“能让你替她说话,看来你们之间的情谊的确深厚呢,”只是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是我的事。”
男人霸道,不容许任何人的质疑。
司镜冷着一张脸,拿出银针,利落的施诊,沈连卿痛的脑皮一麻,叹了声:“你在公报私仇?”
司镜又插上一根大针,“殿下请勿再开口,免得微臣的针落到别处。”
“好好,不过若是我挺过去,那糕点都给了我吧。”
司镜冷冷的瞟了沈连卿一眼,堂堂端王竟找她来讨一盒点心,也真难为他开得了口。
“那是林琅给我的,殿下想要,找她便是。”
既然不要她管,她又何必给他好脸色。
说完又是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