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后颈一凉,不由自主的摸了摸。
岚娘的目光向前,却有一种蛊惑般的迷蒙,她的思绪已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时你父亲刚逼退燕军,无意间见到了我,当夜便昭我过去,他选了我这样的女奴,最后让我做将军府的女主子,这些都是为了消除圣上的疑心,皇上的疑心病太重了,否则你以为,他怎会将自己唯一的妹妹文德公主下嫁给老端王?”
“这些,是我无意间看到你父亲与人往年的信件,又自己细心琢磨出来的。”
从一个小小女奴到将军夫人,何等荣耀的奇遇,可她一生都不会知道,她的夫君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
他是因为喜欢她才选了她,还是因为她适合才选中她呢。
到底是有真情,还是纯粹的利用?
岚娘不愿意深想,想的太透,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只是这遗憾,怕是要伴随终生了,人啊,就是贪心。
身在绝望处时想逢生,得到荣华后又要真情。
可女子一生,要的就是这份真情。
若是能选,她倒宁愿做个普通制作香粉的姑娘,与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鸣,只是这些在燕军踏入云州时就已梦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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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底暗叹,柔和的目光移到云飞扬身上:“飞扬,你的情况与你父亲不同,你不需要找一个低微的女子做妻,不必担心皇上的忌讳,宫里还有你的姑姑,她是皇后,虽说膝下无子,但无论哪个皇子成为皇帝,她都是太后。”
太后的侄儿怎么能娶一个低微女子为妻呢。
这就是她说的,就算是云飞扬自己愿意,也是不可能的了。
直到这一刻,云飞扬才彻底明白林琅之前话中的深意。
她问他有没有和自己的父母商讨过,原来是早就预测到结果。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给自己机会。
云飞扬心头大恸,拳头握紧,一双眼暗红充血,呜呜的闷声从嘴角溢出,片刻后低声念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岚娘不忍见他如此痛苦的模样,出声唤他:“飞扬,你怎么了?”
“我没事,”云飞扬忍住痛楚,抬头对岚娘露出一个笑来:“我已经明白了,劳烦母亲费心。”
岚娘看他这样笑,都快哭出来了。
她忍不住劝他说:“飞扬,你若真喜欢那姑娘,给她个名分也可以的,除了正妻……”
“罢了,她若不愿,我何必强求,我云飞扬不至于这样卑微。”云飞扬昂起头,黯淡的眸光已恢复几分清明。
“母亲,我知道你今日话中的深意,我欲效忠太子,五皇子……”他想到丰镇那魏神婆的恶行,咬牙道:“他绝非良君,太子殿下行事虽猛劲,但我申国此时最需要这样决断的君王!”
“你便这样回复父亲吧,至于姑姑,我一定会尽力保全她的地位。”
岚娘见云飞扬已猜到自己深夜造访的意思,神色微凄:“飞扬,你怪母亲吗?”
云飞扬神色清朗:“当然不,您是父亲的妻子,也是我的母亲,我懂得您的难处。”
岚娘嘴唇翕动,最后到底没能说出什么,劝他不要再多饮酒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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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扬眸光一垂,看着桌上的铜哨,勾起了往日的回忆。
柔色月光下,林琅站在他的马前,经历了一场劫难,可她并没有哭泣,甚至朝他盈盈轻笑。
她说,多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