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没想到郗昭会这样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又不能再说什么,只讪讪地笑了一下,轻声道,“啊……当然,如今夫人亦是甘露台的主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还是要听夫人的。”
郗昭淡淡瞥了她一眼,其实从之前的乞巧宴上她就看出来了,李嬷嬷并不是拿吴昭昭当客居的表小姐对待,而是拿她当夫人,如今在府里的就只有苏宇旷,想来在这位李嬷嬷心中,首辅夫人的位置一直都应该是吴昭昭的。
如今她“横刀夺爱”,李嬷嬷虽然不能明着说什么,却可以暗中做些什么。
屋外响起脚步声,不像是凤栖,更像是已经退席回来的苏宇旷。
李嬷嬷立刻恢复了最开始的状态,又甚是恭敬地问她,“夫人可要再吃些什么?”
郗昭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见好就收,但还是顺着李嬷嬷的话婉拒了,“多谢嬷嬷,不必了。”
话音刚落,就见苏宇旷走了进来,步子有些虚浮,似是喝了许多酒。
他进来的时候还揉着眉心,脚下一个趔趄,好在项疏自一旁扶住了他,又被他挥开,“你们都下去。”他说。
声音里也带着明显的醉意。
“先喝些醒酒汤吧?”李嬷嬷从旁边端来事先备好的醒酒汤。
苏宇旷接过来三两口咽下,背对着他们坐在桌边,“出去。”他又重复了一声。
李嬷嬷看着已经将团扇举起来挡住脸的郗昭,又看了看桌上放着的合卺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带着项疏退了出去,又小心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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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时又恢复了安静,郗昭一声一声的在心里数自己的呼吸声,举着团扇的手有些酸,她想将扇子放下来。
苏宇旷在桌边坐了很久,又过了半晌,他身子一歪,直接伏在了桌上。
郗昭目瞪口呆,她不确定他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所以她坐在床边没有动,只静静地观察他身体的起伏,呼吸是匀称的,人是安静的,醉态……很有可能也是装的。
今晚洞房花烛,他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抗拒。
郗昭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是个什么心情,难过吗?好像并没有。庆幸吗?又似乎不是。
她慢慢起了身,然后走近了,俯身去看他埋在手臂下的脸,半晌,她重新直起身子,走到妆台边坐下啦,慢条斯理地拆那繁琐的头冠。
后面有些地方她自己看不到,就只能凭感觉去卸下那些固定用的簪环,偶尔会扯到头发,她轻轻的“嘶”了一声,缓了缓,又接着去弄,如此反复几次,等到她终于将头冠义髻簪环都卸了个干净,才终于缓了口气。
一直趴在桌边装醉的苏宇旷几次抬头去看她,忽然觉得这姑娘似乎有些倔强,而且……发现自己的夫君醉了,她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先来照顾他吗?
于是倔强的九姑娘在这一晚给苏首辅上了一课,看到夫君醉了,那就让他接着醉过去,他敢晾着她,就也得做好被她晾着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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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醒来,屋子里自然就只剩下了郗昭一个,苏宇旷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