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聊觉得自己活了多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张载厚不算,那老东西一直都很无耻。
苏宇旷的这句话一出,太极殿内一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中,文孝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眼巴巴望着简善元,只盼着他快说些什么将这安静打破。
简善元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就像是一个信号,殿内其余人等纷纷长舒了一口气,张载厚回过神来,也不等简善元开口,当先质问道:“苏首辅这是何意?难不成要阻止万岁向上天表明自己的诚意?”
“张太傅这话可太严重了。”苏宇旷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然后他忙不迭向着简善元一躬扫地,“万岁明查!臣万万不敢阻挠万岁对上天的一片赤诚,臣只是觉得,如今靖安厂爆炸一事尚未查明,万岁此时不宜出宫主持任何规模宏大的仪式。”
这时候又是一声轻嗤传来,听声音来源是武英殿大学士南休,“苏首辅好大的架子!”南休字正腔圆,“苏首辅觉得不妥便出言阻止,理由却如此荒谬,苏首辅这是将太极殿当做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了么?”
“瞧南相公这话说的,我不过一时情急,况且真正的理由方才也已经说了,这太极殿自然是议事的所在,我将理由说出来,不代表万岁一定要照着我的话去执行,万岁说……是也不是?”
骤然被点名的简善元挺直了背,点了点头,然后他向着南休说道,“既然苏首辅已经将理由当众讲了出来,那他方才那一句失礼的话倒也不必太过计较,太极殿的存在本就是方便大家畅所欲言,倒也不必时时苛刻。”
南休讨了个没趣,只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坐回到椅子上。
“朕觉得苏首辅说的有理,如今靖安厂之事尚未查明,笛贵妃又因此受了伤,想来这也是那幕后之人算好的地方,只是平白让贵妃替我挡了这一劫。”简善元说到这儿总结陈词,“祈雨自然也要提上日程,还请何监正再往后选几个吉日,等靖安厂一事稍作结论,朕定然不再耽搁。”
“这吉日好算,还盼万岁保重龙体,贵妃贵体无恙。”何其聊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推说自己身子不好,告了罪,提前告退。
剩下的事情很快也都汇报完毕,简善元看了看殿内众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让众人散去,他则在文孝的搀扶下绕过屏风出了后门直奔后宫。
笛贵妃受了伤,他怎么说也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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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子们散去以后自去用饭以备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廊下已经提前得了消息,膳房将饭食一一盛好,没过多久,以张载厚、苏宇旷为首的大臣们抵达膳房,各自拣了惯常的座位用膳。
南休举着筷子迟迟没动,目光望向苏宇旷的方向,天人交战似的坐了很久,最后他终于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苏宇旷的身边。
“苏首辅。”他这回倒是恭恭敬敬,与先前在太极殿内的咄咄逼人形成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