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神奇的凡人并不以它的意志为转移,同小草絮絮叨叨许久,哪怕小草一直很呆萌地沉默着没有反应,靳一斯却仿佛找到了一条交流的途径般,将这种单方面的交流发展了一种惯例。
而靳一斯的理智很清楚地知道,他其实很害怕,不只是害怕这个陌生的环境,而是在害怕如果脱离社交太久、没有正常的交流,他会否有一天会直接因为崩溃而直接发疯,不必这个世界击溃他,他就已经自己把自己击溃。
靳一斯的做法简单直接却有效,跟小草聊天,给每一株植物取名字:“咦,小红,今天是你来啊?”
被取名为“小紫”的紫玄通微木转向了凡人之意的“小红”每一片腥红的叶子都在发抖:……气到要爆炸,想要抽干这个凡人的每一滴鲜血有没有!!!
接过“小红”给的那颗长着诡异獠牙的果子,靳一斯疑惑地道:“我说,小红,你确定你这颗果子能吃?”
“小红”再次要原地爆炸,如果能够神识相通,它一定要向这个凡人咆哮:妈了个鸡的,你知不知道八百年前为了抢老子一颗果子,白狻猊和大通天王打得山崩地裂血流成河啊啊啊啊啊!
可惜,愚钝的凡人注定不能理解一棵藤蔓丰富的内心,在“小红”的崩溃中,靳一斯已经咔嚓咔嚓地把果子吃了下去,然后下一瞬间,靳一斯的面色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然后他看着满场植物外加那棵嫩嫩的小草,很艰难地道:“我说,你们,这里,有没有,厕所……?”
他心通,或者,读心术,或者,神识入侵,这些类似的术法听起来总是很玄乎、很牛叉,但其实说穿了,不过是一种意识的交流,意识的交流自然可以轻易跨越语言的障碍,但另一些时候,比如,对于对方语言中并不存在的概念,恩……再牛逼的术法,也注定必然是无解的。
就像,厕所,这个词。
在靳一斯重复了一次而发现所有植物都没有反应的时候,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肚!子!疼!有没有排泄的地儿?!!!!”
所有植物都惊呆了!
要知道,不论是它们这些牛逼的植物,以及以它们的牛逼程度所结识的所有生灵,大家早就辟谷了!怎么还有排泄一说!再说了,它们这段时间给这凡人提供的瓜果可都没有杂质的!怎么可能会肚子疼!而且,他怎么能在这里肚子疼!这里!这里啊!!!
所有植物都不敢去看那棵小草,连神识都不敢投过去,想必这周天诸界漫天妖魔也绝没有哪一只敢在它面前这么理直气壮地提这种“肚子疼”的要求……
所有植物的目光都不由愤怒地投向“小红”:你到底给那凡人吃了什么?!
“小红”、“小红”也委屈地快要哇地哭出来了啊有没有!它只是刚刚一时激愤没能控制好果子,谁知道凡人娇弱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程度啊啊啊啊!
然而,凡间有一句谚语,叫:人有三急。
并没有太多时间给这些植物磨磨蹭蹭,靳一斯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待靳一斯面色终于舒缓地从坑里爬出来的时候,也不由有些羞愧地对众多小红小紫小绿小蓝道:“呃,你们有没有打算修一个……厕所啊?”
他并没有忘记方才“千钧一发”,各种草本藤本木本植物是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势在旁边挖了一个小深坑差点把他给埋里面,而且,更不用提各种植物是如何密密遮盖,生怕他把那棵小草给熏到的严防死守。
靳一斯并不觉得需要用厕所这件事有什么好羞愧的,只是觉得给大家添了麻烦有点不好意思而已。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靳一斯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棵小草……好像地位真的非常不一般啊!不是那种原本他想像中的“爱护”,倒像是种……“尊敬”与“敬畏”。
这其中有种极其微妙却截然不同的意味。
而靳一斯并不知道,他的“肚子疼”给小草留下了多么巨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在若干年转世之后还有着极其顽固的怨念。
自从发现靳一斯会“肚子疼”之后,植物们对于靳一斯似乎看得更紧了,连带给他提供的各种果子都似乎更加地精细了,靳一斯无语凝噎,最后不得不掏出了杀手锏——生物课关于营养吸收与排泄的常识。
然后,所有植物都不由发出阵阵惊叹:哇啊!原来凡人们居然是这样过活的!居然是靠着什么胃啊肠啊的吸收营养来过活!吸收不了的残渣居然还要这样那样排泄出来!
靳一斯放开“小紫”那根被他借来在地上画人体解剖图的枝条:“恩,更复杂更细微的地方还有许多,其实里面每一个步骤拆开来都可以单独上一门课了,物理化学微生物,就是肠道里面的细菌都出了许多最近的研究成果发表在顶级期刊上,有研究甚至证明人的口味偏好是由肠道菌决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