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暮灯听到这声声惊叹,也悄么抬眼看去,却见走上前去接酒的那“胡大真人”,居然是自家师傅萧潇!
那人此时穿着他那件靛青道袍,刚刚盖过耳朵的头发用个发簪勉强盘了个小髻,装出个道骨仙风的气派来,只是头顶却突兀地竖着一对白白尖尖的耳朵,袍子下也露出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活脱脱便是一只狐狸精的模样!
——他这是在干嘛!?
阮暮灯简直要惊呆了,直勾勾地看向礼台,连掩饰都忘了。
所幸在场的宾客都已酒过三巡,耳酣面热之际,又都好奇那拿出履水珠这么一宝贝的“人”到底什么模样,谁都没工夫关心在堂后站了许久的轿工们。
青年便看到自家师傅接了琉璃杯儿,朝新郎官一敬,头一仰袖子一遮,做了个饮酒的姿势,随后放下空杯,又道了两声恭喜,转身往回走,还瞅了个冷子,隔了大老远的朝阮暮灯这儿狡黠地挤了挤眼。
又过了一阵,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再过个把小时便要天亮了,这喜酒终于喝到散席,宾客们纷纷告辞,很快便都走了个精光。
阮暮灯垂着头站在二十多个工人里,见那背着新娘上轿的高大青年朝他们走来,右手拉着个十四五岁年纪的妙龄少女,右手拎着个铜铃,一边摇晃着,口中一边念道:“……大梦未醒、好眠正酣,阴阳陌路、远行无痕……你们都回去吧。”
说完,工人们便如同来时一般,两眼无神面无表情,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去,如同山林间一群悄无声息的游魂一般,沿着来时的路,慢慢朝着山庄走去。
阮暮灯走在队伍最末,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余光却瞟见似有红霞一闪。
他脚步不停,只是仔细注意着身后动静,原来是那青年挽着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跟了上来,嘻嘻轻笑着,仿佛一只活泼轻灵的蝴蝶一般,在他身边翩然转了两圈,又盯着青年俊美的侧脸细细地看,直到终于看得满意了,才红裙一荡,一阵清风似的隐进了山林之中……
第章、四、捡金06
阮暮灯和其他人一道,又在山上走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回到了温泉山庄,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青年刚推开门进了房间,便有人从身后伸手,扣住他的胳膊,他吓得猛一激灵,正要挣扎,便觉得有人凑到他的耳畔轻声说道:“是我,别动……”
阮暮灯回头,原来是萧潇不知何时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但却仍然穿着那身靛青色道袍,头上顶着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一条大尾巴左右扑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明明是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的长相,这多余的耳朵和尾巴却像是某种隐秘的暗示,竟然带着难以形容的风情。
“这……唔!”
阮暮灯只说了一个字,便被萧潇一把捂住嘴巴,拖着人在房间里挪动了几步,不容分说就亲在了他脸上。
阮暮灯已经被他的师傅吓得不知该作何反应了,整个人呆若木鸡,任凭对方随意摆弄。
萧潇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一个字,另一只手却利落地解了后脑那个小髻,散开头发。
阮暮灯脑中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些日子来刚刚萌生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绮念,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场美梦,才会有现在这般美妙而迷离的幻景。
但萧潇真的是在亲他。
可怜青年素了小十八年,哪里经历过这般欺负!
“不、不要这样!……萧潇!”
阮暮灯满脸羞红,简直就是手足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