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说:程越溪就不在意。
曾琦转头去看程越溪,程越溪一脸无奈,能不能不要再讨论这样的事了。
曾琦态度坚决,道:我和程越溪是好朋友就是好朋友,不要用好基友这种词。我和他没有必要为了满足你们这些腐女的想法保持一个这种名头。
知道曾琦不可能为了谁的面子而忍气吞声,女生虽是窘迫,却也只好认可了他的要求。
程越溪拉了拉曾琦,说:只是开玩笑的而已,你还真生气啊。
曾琦道: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程越溪说:唉,行吧。
曾琦问:难道你真的觉得这没关系吗?你要是觉得有关系,完全没必要为了她们的面子忍着。
程越溪明亮的眸子望着他,说:唉,我真不太在意。
曾琦问:为什么啊,被人往同性恋上想,还不生气哦。
程越溪看着他说:这是小事,不用在意。
曾琦只好闭嘴了,因为他觉得他再在意,好像是多么小家子气。
那天两人一起回家,程越溪就问曾琦:你那么在意同性恋吗?
两人关系近,近乎是无话不谈,曾琦说:没有。
程越溪道:那你反应那么大,还和潘玲吵起来了。
曾琦说:就是不喜欢她的态度而已。我对同性恋没什么看法,随便怎么样就好,又不关我什么事。
程越溪哦了一声,好像是欲言又止,最后一路上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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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越溪被曾琦那你是同性恋?的问题问得停顿了,曾琦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他似乎很少去想考虑一下别人的面子这种问题,这也许是因为曾琦的本性,或者是他从小生活的环境让他比较直,或者是他年纪还小,多接触一些事情和人后,他也会有所改变。
既然曾琦问得那么直,程越溪也明白曾琦的性格就是直来直去的,他年纪尚小本对自己的性向有些犹豫,此时被这么一问,便只得直截了当地说:嗯,是这样。
他说完后,还以为曾琦会流露出一些对同性恋的某些看法,没想到曾琦直接说:那
程越溪疑惑:什么?
曾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我俩关系这么好,你为什么没有爱上我。
要是潘玲在场,可能会马上嘲笑曾琦:你家的镜子是不是都比别人家的大,不然哪里照得全你的脸。
不过程越溪脾气很好,不会那么在意曾琦的这种脑残问题,他想了想说:呃,爱情和友情是不一样的,我一直以来就喜欢景心哥,而把你当好兄弟。
曾琦也没理清楚自己的心路历程,但自从程越溪说一直以来就喜欢赵景心后,曾琦就觉得受不了,一直以来?最早是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被他骗了?
以曾琦所想,程越溪很可能是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所以在赵景心身上寻找到了父爱投射,要是赵景心再骗他一下,那程越溪小小年纪,肯定就以为那是爱情了。
程越溪倒没隐瞒,说:大概高二的时候吧,暑假里,景心哥每天约我打羽毛球或者游泳,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你就明白了?曾琦觉得自己才像个老父亲似的,认为程越溪肯定是被骗了。虽然他一直以来挺尊敬赵景心的,但要是赵景心欺骗程越溪这个小傻子,那他也会因此厌恶赵景心。
程越溪无奈地看着曾琦,他才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一个小孩子,说:等你想和谁谈恋爱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曾琦沉默地盯了程越溪一阵,突然又问:你们是不是上过床了?
啊?即使是程越溪这个少年老成的人,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
是的,对吧!曾琦生了气寓小言,他的胸中有一堆愤懑和不满,于是口不择言,道: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你就是不对自己负责任,你会毁了自己。
程越溪完全理解不到曾琦生气的点,而且并不觉得自己和赵景心在一起,怎么就是毁了自己了,他想了想,说:你就是歧视同性恋,是吧?
曾琦道:我没有歧视。你和赵景心在一起,能得什么好?我听我妈说了,他已经准备了出国,会去美国上研究生,你现在才大一,你俩隔这么远,你怎么知道他在国外会怎么做,他说不定背着你和别人在一起呢?
程越溪皱眉道:景心哥不是这样的人。他很好。
曾琦说风凉话:你是被恋爱糊了脑子吧。
程越溪说:我还不如不告诉你。
曾琦顿时被噎住了。
曾琦本来想转身就走,但他心里又实在很不舒服,像是锅里放了鞭炮,闷在里面一通乱炸,就像是要把他炸得粉身碎骨似的。
曾琦站起身,身姿笔直,仲夏的夜风吹来,竟让他觉得浑身发凉,他沉默地望着夜空,夜的气息让他冷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脑子里浮现出了有关旅行者1号的系列信息,又想到前几天再重读的《暗淡蓝点》的英文原文。
旅行者1号是人类发射的迄今为止走得最远的人造卫星,在1990年2月14日,旅行者1号从遥远的太空回视它出发的地球,拍摄了地球和太阳系的照片,这些照片里就有《暗淡蓝点》。
在这张拍摄于64亿公里外的照片里,地球悬浮在漆黑的背景中,只是占据整张照片0.12像素的暗淡蓝点。
曾琦是个天文迷,在这种感情激荡的时刻,他转而又去思索起暗淡蓝点来,也许这对其他人来说很奇怪,但对他来说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人类相对于无垠宇宙在空间和时间尺度上的渺小,让曾琦能够很快冷静下来。
程越溪虽是被曾琦不断泼凉水,但他脾气好,好像也并没有特别生气,他说:景心哥是很好的人,我高三时就对他告白过,但他说我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他不会接受我的感情。要是我隔几年,我明白自己的感情和心思时,依然还是这种想法,他会再考虑考虑。我现在依然是当初的想法,所以景心哥说可以。
曾琦紧抿着唇,看着程越溪时眼神显得深沉,好像和刚才那气急败坏的年轻人不是同一人了一样。
曾琦说:你最近去过上海?
程越溪摇头:没。
曾琦也觉得不太可能,程越溪穷困得很,他的父母在他年幼时就离婚再重新组成新家庭,各自又再有了几个孩子,虽然听说程越溪的父母如今都挺有成就,并不差钱,但他们都有各自的家要养,能够花在程越溪身上的钱实在是少,如今程越溪早就成年,他父母对给他的抚养费就有些推三阻四,据说就是给了他学费而已,他生活费都要自己去勤工俭学,程越溪也从没有钱买多余的东西,有些外文专业书都是靠找曾琦借才能看,他哪有多余的钱在首都和上海来回跑。
曾琦说:赵景心来北京找你的?
在曾琦心里,赵景心比程越溪大,那么,两人在一起,就是程越溪吃亏,因为占据着年龄优势的赵景心也占据着人生经验上的优势。
程越溪仰头望着曾琦,他明亮的眸子让曾琦觉得他的心也像他的眼睛一样清澈纯真,一看就是要被骗的那种。
程越溪抿唇笑了笑,说:对。他前几天过来的,然后从北京直接回s城。他放暑假比我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