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倩的声音,裴子靖心里有几分烦躁,不只是因为半夜被人吵醒,更是因着内心深处对贝琳达的反感和抵触。
他回来后,之所以不去医院探望贝琳达,甚至连电话询问都没有,就是因为他反感这个女人。
然而再厌烦贝琳达,听见她情况危急,裴子靖也不可能置之不顾。
“你注意观察她的情况,我马上去医院。”裴子靖匆匆交代一句话,都没有等李倩再回话,他已经把电话挂断。
裴子靖穿好衣服下床,苏筱柔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眼神幽深地盯着他。
接触到她的目光,裴子靖心虚的避开,他没话找话的说:“你快睡觉吧,处理好医院的事,我马上就回来。”
苏筱柔一语不发,保持沉默的原因,是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裴子靖要是能狠下心来,把贝琳达丢在医院里不顾她的死活,他早就会那么做,不会等到今天。
“你去吧,”苏筱柔表情淡漠,她重新躺下,用被子裹住自己身体:“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反正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好好的。”
“筱筱!”裴子靖想安抚苏筱柔几句,苏筱柔已经用被子蒙着头:“要走就赶紧的,别打扰我睡觉。”
李倩的第二个电话又打来,裴子靖没法再做停留,他拍拍苏筱柔的脑袋,对她特地叮嘱:“一个人在家,别胡思乱想。”
苏筱柔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呵呵,裴子靖说得简单,她即便是不胡思乱想,贝琳达也会千方百计把她和裴子靖相处的细节,拍成照片发送给她。
裴子靖前脚刚刚出门,苏筱柔也起床了,她穿着睡衣踩着拖鞋走出屋子,来到花木葱茏的花园里。
又是月华如水,今夜的明月是一弯残月,月光却不逊色于皎洁圆润之时。
晚风清凉,吹在身上颇有寒意,从树梢坠落的清凉夜露滴在身上,更让苏筱柔觉得冷彻心扉。
几片月季花的花瓣,从枝头飘然坠下,正好落在苏筱柔的头发上。
她伸手把花瓣摘下,只见那原本娇艳水灵的嫣红花瓣,已经卷曲枯黄,变成即将萎化的残花。
花朵从含苞待放再到凋谢枯萎,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
花红易衰,就如同男人的感情。从山盟海誓到薄情寡义,只不过是转眼而已。
裴子靖一路驱车赶到第二医院,再急三火四的冲进贝琳达的病房。
贝琳达果然在吐血,鲜艳的红色液体从 她嘴里一口一口接连吐出,落进李倩手里的呕吐袋。
病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激的裴子靖差点作呕。他走到窗前,把两扇窗户完全推开,血腥味才驱散了很多。
他的这一举止,气的贝琳达直咬牙,裴子靖过来,第一时间不是关怀她,而是去开窗子,他也太不会体贴人了。
“赶紧给她安排输血。”裴子靖对李倩吩咐:“还有,下次再出现类似情况,抓紧时间救治,别等我过来了再做决定。”
“不是我们不救她,”李倩分辨说:“是她,是她自己不愿接受治疗。”
“裴子靖,”贝琳达有气无力的说:“我真的不想再治疗了,反正也就几个月可以活,不如早走一步。免得受罪,也免得拖累你。”
裴子靖神情复杂的盯着贝琳达,思索几秒钟后,他转向李倩问:“你们医院的安乐死水平如何,能让人安然离世吗?”
贝琳达差点气晕过去,她刚才说那些话,是想激起裴子靖的内疚感,让他懊悔自责,可不是她真不想活了。
谁知,裴子靖听了她的那些话,非但没有愧疚感,还想让她安乐死!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冷血无情的男人!
“裴子靖,其实我也想过安乐死,”贝琳达又使出装模作样的招数:“可我国的法律不允许绝症病人安乐死,我只好采取放弃治疗的手段,来寻求早日解脱。”
她泪眼汪汪的看了看裴子靖,心碎神伤的说:“我看你的态度,也想我早点死了,免得影响你和苏筱柔……”
“别说这些,”裴子靖烦躁的打断贝琳达的自怨自艾,“我和苏筱柔之间怎样,用不着你劳心,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
自己的话说的那么“善解人意”,却换来裴子靖的冷言冷语,贝琳达气的好想歇斯底里大发作。
这裴子靖的心肯定是石头做的,不然她怎么费尽全力,也感动不了他呢。
李倩眼瞧着裴子靖对贝琳达呈现出明显的厌恶之态,她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她表面上一副为贝琳达着想的态度,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是裴子靖越厌烦贝琳达越好。
李倩和贝琳达相识多年,自然知道贝琳达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往。在她眼里,贝琳达下·贱的很,根本配不上裴子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