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裴子靖惊惧过度之下,竟像是傻了似的说:“你睡觉怎么睡得这样沉?醒一醒,你已经睡了很久很久,该醒过来了……”
裴子靖嘴唇一张一合,机械而麻木的说着话,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嘴里在说什么,连同他的思维,都是混沌模糊,犹如处在梦境里。
匆匆赶来的高励,对着苏筱柔一番检查,立即对护士下令:“赶紧送她进抢救室!”
几个医生护士推动着病床,要把苏筱柔往抢救室里面推。
他们推动病床的那一刻,裴子靖意识突然清醒,他拉住病床的栏杆,冷汗长流的问:“你们要带她去哪儿,太平间吗?放开她,她只是睡着了而已,不用去那个地方。”
高励看得出来,表面上冷静的裴子靖,实际上情绪已经陷入癫狂混乱的状态,否则他不会说出这些疯疯癫癫的话。
他扳开裴子靖紧握病床栏杆的手指,对他说明:“裴先生,你冷静!你妻子现在需要进抢救室,经过抢救后就可以脱险。你要阻拦着,只会耽误她的抢救时间,害了她的性命。”
裴子靖听不见高励说得话,再加上他思绪紊乱,更没有心思去分辨高励的嘴型,他对着苏筱柔被推走的病床疾追而去,嘴里颠三倒四的喊:“等着我,筱筱,等着我!”
护士们推着苏筱柔进了抢救室,两扇大门重重的阖上,裴子靖来迟一步,被冰冷的大门无情的隔绝在外。
“开门!”裴子靖捏紧拳头,重重的敲门,声嘶力竭的喊:“把我的筱筱还给我!”
他一遍遍的呼喊着这句话,同时重重的敲门,指关节被砸破也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他混乱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打开这扇门,就可以看见苏筱柔。
随后走来的高励,看着情绪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裴子靖,立即对跟随其后的医生命令:“他情绪太激动,给他注射镇定剂!”
几个医生七手八脚的抓住裴子靖的胳膊,突然被他们控制,裴子靖下意识的挣扎:“干什么?放开我!”
没有人理会他,一个护士拿着注射器,挽起裴子靖手臂的衣袖,然后把针尖扎进他的血管里。
裴子靖任由她给自己注射药水,竟是没有丝毫反抗,他脸上,甚至浮起解脱的笑意:“你要杀了我?很好……”
话未说完,裴子靖就眼前发黑的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裴子靖睁眼,只看见眼前白光闪烁,他目光定格许久才看清,那是天花板上吊灯散发的光芒。
裴子靖随意的侧头,在旁边的病床上,他看见静躺着的苏筱柔。
她的上方,悬挂着输液瓶,白色的营养液,正通过细长的管道,接连不断的输送进她的身躯里。
裴子靖努力回忆他昏迷前的情景,思索了好几分钟,脑子里依然是浑浑噩噩,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容他想出个所以然,高励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现在脑子清醒了吧?”
裴子靖微微点头以示回答,高励继续说:“清醒了,就去把你老婆叫醒。最好是在两天之内,把她从深度昏迷状态唤醒,否则她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听他说出这句话,裴子靖倏然想起:他昏睡之前,苏筱柔生命垂危,被推进了抢救室。
裴子靖快速下床,像法官审问犯人似的,疾言厉色的质问高励:“你不是说,你的药效果很好,能百分百治疗脑膜炎,不会有副作用吗?那她为何会病情加重,要送抢救室?”
若裴子靖只是个普通人,高励绝对会叫保安把他丢出去。他哪里有说,自己研制的药物没有任何副作用?他分明是对苏筱柔声明过,试药有很大风险。
知道裴子靖现在情绪暴躁,稍微激烈的言辞,都有可能刺激到他,高励息事宁人的说:“是是是,我说了大话。确实是因药物的副作用,她才会突然生命垂危。不过,一切都已经补救,你对着她不停说话,只要让你她在两天之内醒来,她就能恢复正常,和你从前一样开心幸福的生活。”
后面这句话,是高励故意说给裴子靖听得,是想唤起他的动力。
这话果然有效,想起自己和苏筱柔曾经的美好过往,裴子靖坐到苏筱柔床边,凝视着她安然苍白的脸色,轻声喊了几句:“筱筱。”
苏筱柔没有任何反应,裴子靖坚持不懈的继续对她说:“你应该能听见我的声音,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即使你的耳朵听不见,你的心灵也能感应到。”
听着裴子靖的肺腑之言,高励轻手轻脚的退出病房,把单独的二人世界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