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只是没想到,再见会来得这么快。
他加了冰壶社,周五晚上是社里的第一次聚餐,社长李隽还叫上了以前的社员。
按照他们学校冰壶社团的规律,大一结束后,所有社团统一选出社长、副社和财务,再建一个新的群,其他成员原则上不再参与社团活动,只会在招新或有校级或更高等级比赛等事项时才可能回来帮忙。
但聚餐这件事,不外乎是打着幌子的联谊活动,自然是参加者多多益善。社长林林总总大概叫了二十几人,热热闹闹挤了一大桌。
单黎来得迟,五点半开始的局,她临近六点才到,那时包厢里已经没有空的椅子,李隽喊了服务员加一张,又添了一副碗筷。
今天的她不再穿着红裙子,背着粉色双肩包,只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袖衬衫和牛仔短裤,露出笔直的腿,在包厢的暖光下白得晃眼。
“抱歉抱歉,刚刚打完模拟法庭。”她轻声向相识的社员解释,婉拒了几个要给她让位子的男生,招呼着服务员把椅子加到靠门的位置。
林笙来得早,坐在门对面,看到她安安静静坐下,浅浅笑着,喝了口杯子里的椰汁,目光淡淡扫了一圈,又在他脸上停下。
璀然一笑。
好像在说,好巧。
林笙收回了视线。
真是阴魂不散。
“真漂亮。”倒是坐在他身边的财务学姐开了口,不带嫉妒,纯粹的感叹。
“嗯?”林笙入学前暑假就在群里和她聊熟了,关系还不错。
“单黎呀。就是最后进来的这个。”财务夹了一筷子空心菜塞进嘴里,边吃边说,还有点遗憾,“要不是她不喜欢女孩子,我都想追她了。”
她顺便分享了点八卦:“还没见过她和哪个男的关系特别好,副社都不知道被她拒绝了多少次,听说是在校外有个喜欢的人。”
“哦。”她随便说说,林笙也随便听听,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听她继续说点有的没的,随口应几声。
单黎的胃口好像很小,没动几筷子就停下,只支着下巴看他,眼神有些空洞。
林笙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又凭空生出几分暴躁,想吼她你别看了,又忍住。
好歹也是社团前辈,她想看,就看吧。
七点多,酒足饭饱,社长订了ktv,就在附近,众人收拾好了东西,浩浩荡荡继续下一摊。
ktv的氛围就比饭桌上乱许多,光线昏暗,几个麦霸拿着话筒吼得撕心裂肺,林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和几个朋友一起摇骰子喝酒。
另一边突然传出起哄声,林笙喝下了酒杯里的酒,抬头看了看。
单黎站起身,眯着眼张望了一圈,借着一闪而过的白光看清了林笙的脸,朝他走来。
林笙坐在沙发的最边缘,看她迈着腿一步一步靠近,竟产生了想逃的想法。
她像白花夹竹桃,清淡又美艳,密密麻麻编织着网,意味不明。
她俯下身,脸和他贴近,张开双臂,紧紧拥了他一下,一股柑橘与玫瑰交织的淡涩气味弥漫开来。
真心话大冒险罢了,他就是个工具人。
林笙马上反应过来,懒得动弹,任她抱着,不作反应。
她很快离开,林笙松了口气。
“啧啧啧。”财务学姐坐在他对面,摇晃着杯子,几分羡慕,“真好,我也想被大美人抱抱。”
林笙摇了摇头:“得了吧。”又问,“洗手间在哪?”
“那。”坐他身旁的男生指给他看。包厢里就有洗手间,不过门锁上了。
林笙拧不动门把,心知里面有人,只好出门找了服务员问。待他回来,他看到单黎站在ktv包厢门口等他。
她只是站着,抱着手臂靠着门框,但林笙就是知道,她在等他。
“学姐。”他叹口气,“你到底想干嘛?”
“加个微信吧。”她不答,自说自话,拿出了手机,“你扫我。”
“你这样我很困扰。”林笙左手拿着手机,动都没动一下,“免了。”
以她的德性,加了好友,林笙觉得自己的朋友圈内容要被翻来覆去看个几百遍。
没问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就此作罢,准备开门。
她却扑了上来,双手环住他的腰,抬头看他,声音绵软,像是撒娇:“加吧,好不好?”
她大概一米六五,算是女生中的中等身高,但林笙长得高,一米八五往上,她差不多到他下巴,他微微低头就能看到她的脸。
她脸上还带着妆,腮红淡淡泛着粉,高光亮晶晶点在鼻梁,唇彩倒是消得差不多,褪成了淡红,还没来得及补。
林笙极少见到这么死缠烂打的,深吸一口气:“微信满人了。”
他的手伸向自己身后,摸到了她纤细的手指,抓住她的无名指,用力一掀。
她吃痛,却并未放手,低喊出声,还有几分委屈:“我就想和你交个朋友嘛。”
交朋友有上来就拉拉扯扯的?林笙讥笑出声:“交什么朋友?炮友?”
他话一出口,她的脸上带了几分呆懵:“啊?”
她垂下了眸子,像在思考。
林笙看出端倪,感觉自己无意间可能是戳到了她的软肋,乘胜追击:“我可以删掉一个炮友加你,什么后果,你自己想。”
她该消停了。
他想。
“好。”她思索片刻,坚定道,“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