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吧。
在晚间,江老也回到了老宅。他的头发胡子都打理的整整齐齐,两鬓已然有些霜白,却仍旧精神矍铄,眼中都是上位者独有的敏锐精光,不苟言笑,气势看上去很是骇人。他背着手从门口不紧不慢走进来时,几个白日还开个玩笑的保姆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再说话。
老人越到老年脾气越坏,严厉得很,江父江母也有些怕他。瞧见他回来了,两人也赶忙收起了零食站起身来,“爸。”
江老点点头,目光缓缓在室内转了一圈,“混小子呢?”
混小子江邪从房间内慢吞吞踱出来,眨眨眼,“爷爷。”他与江家父母的眼神相对,又若无其事移开了。
先瞒着老人一段时间,之后再慢慢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是他们在商讨后共同的决定。因此江邪在向祖父介绍顾岷时,只简单说:“这是我一个朋友。”
嗯,男朋友。
江老丝毫没听出自己孙子的弦外之音,上下打量了顾岷一圈。顾岷这一身皮囊是娱乐圈中公认的好,色如高岭之花,江老见他站得笔直,面部轮廓也凛冽俊朗,透着点清冷的优雅意味,只觉看着便顺眼舒服,不由得点了点头,顺带一拐杖敲向自家孙子,“看看人家,是你这么站的?”
江邪懒洋洋站直了,说完了自己今天看牙的事,又冲着江老眨了眨眼,意味深长。
顾岷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不由得有些莫名。
老年人不易多食糖,桌上饭菜大多清汤寡水。这一顿饭吃的寂然无声,等桌上的碗筷被收走后,江老就咳了声,“混小子跟我进来,检查检查你最近做的政策解读。”
江邪应了声,立刻就跟过去了,祖孙俩瞬间钻进了书房里,许久也没有出来。
江母对于研究政策这件充满红色光芒的事毫无兴趣,正拉着江父看顾岷原先的电影大片,顺带拉着他的手臂夸赞几句。倒是白管家在把餐盘放进消毒柜后察觉出了些不对,他查了查江老提回来的手提袋,蹙眉到了书房门前,抬手敲了几下:“少爷?江老?”
房内安静了好久,半晌后才传来声含含糊糊的应答。
白管家眉梢一挑,后退一步,从口袋中掏出了钥匙,一下子拧开了门。
门内的祖孙人手一碟吃了半截的巧克力蛋糕,像两只松鼠似的啃得正欢,骤然听见了开门声,飞快地把碟子往身后一藏,无辜地侧头望过来:“……”
顾岷瞧着那位英明的老人嘴角沾着的巧克力碎,开始觉得太阳穴一阵接着一阵的疼。
“很好,”白管家微笑着拍拍手,“人赃俱获。”
第37章 掉马甲了
江邪的家庭,与顾岷前二十五年所认知到的家庭两字完全不同。他站立在一侧,望着暖黄的灯光倾泻下来,将每个人的面容上都镀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晕,江家父母正对着老爷子,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许是被念叨的烦了,老爷子干脆扬起拐杖来,笃笃在地上敲了敲,中气十足地反过来教训:“怎么,我一个老头子辛辛苦苦为党和国家奉献了这么多年,哦,到头来,连块蛋糕都不能吃了?”
江邪在一旁同仇敌忾:“就是!”
江父哪能听他这么说?气势一下子又弱了下来,乖乖地贴墙根儿站好了,活像是被班主任罚站墙角的小学生,战战兢兢试图解释:“不是,又不是我不让您老吃,这不是医生——”
“医生怎么了?”老爷子嗓门儿更高了,顺带把宝贝孙子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医生养你还是我养你?我们爷俩就连吃块蛋糕都不行了?”
“爸,”江父苦了脸,“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
反而是白管家面上丝毫不动容,毫不犹豫伸出手,手心向上,淡淡道:“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