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原本端起茶杯的手停了一下,眉心微皱,她揣测着陶仲瑜如此问的涵义,片刻后恢复了往常淡淡的神情,“这……似乎与您无关呢。”
“好好好,是个有个性的,若非我心中有了旁人,你定会引起我的注意。”
陶仲瑜语气中那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令含烟十分厌恶,仿佛天下万事万物都合该由他们任意挑选采摘,她冷冷地说:“有什么话请您直说,若不然,我便要休息了。”
“我可以助你与司空少杨在一起。”
“帮我还是合作?”含烟以手托腮,抬眼看向陶仲瑜,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为陶仲瑜所用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方才提及的心上人应是……“你想要得到苏婥。”
“真真是聪明的女子,既然你如此通透,我便也不说暗话了,你我合作,各取所需,如何?”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跟你合作?他们两下里都有情意,我又何必愿意淌这趟浑水。”含烟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玉脂般的指甲。
“就凭你对司空少杨的爱,天下岂有甘心看着自己所爱之人与别人在一起的道理。”陶仲瑜勾起嘴角,目光锐利如荒野中的一匹狼。
含烟顿时停下了动作,陶仲瑜心中了然,逐渐靠近她,“如若不然,这么久你又为何拒绝了那么多好儿郎?”
看着镜中她绝美的容颜,陶仲瑜步步紧逼道:“难道你从来没有幻想过这张脸为他戴上凤冠喜帕的样子?”
含烟惊异的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啊……她并非没有幻想过,若有一日能够嫁与司空少杨,哪怕不是正室,哪怕不可着正红嫁衣,哪怕没有八抬大轿……
终于,含烟转过身,摘下了面纱,正色看向陶仲瑜,“我要怎么做?”
陶仲瑜心中暗笑:我便知道,稍有希望,你含烟不会不去争取司空少杨。
他从衣袖内摸出一小包东西放在了梳妆台上。
含烟打开了那小包东西,是极细的乳白色粉末,拿起凑近鼻子闻了闻,到底在风尘场所生存多年,她立马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你是要我......可纵然我得手,他至多只是因为负责而留我在身边,那又有何意义,我含烟宁可不要。”
第89章 秋露白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是日久生情,就算他一开始是因负责而收了你又如何?最后长久在他身边的人是你,还怕没有机会抓住他的心?”
听到这里,含烟脸上原本抗拒的神色稍稍褪去。
“话我就说这么多,要看着司空少杨与别人拜堂成亲,还是成为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全在于你一念之间。”陶仲瑜说罢便转身离开。
含烟看着那包白色粉末,想起与司空少杨为数不多的相处的日子,于自己来说那些时光奢侈而美好,若能与他朝朝暮暮在一起,管它什么情由,守它什么清高......
终于,含烟拿起那包粉末,叠好后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傍晚,司空少杨从宫中回来之后来到璟福居三楼一间靠里的雅房之中。近日来镇国公府千金将与陶家长子成婚的消息在上陵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功勋公爵之家与东昭首富陶氏的结合,自然成为人们的谈资。那长子陶仲瑜是正经嫡出,今后必是要继承家产的,若苏婥嫁去成为正妻,执掌中馈,泼天的金银富贵便是数也数不过来的。尽管商贾之家向来是被权贵们所轻视的,但是陶家为世代御封皇商,这地位更是两说。
司空少杨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永远的夺去了,只是这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本想借酒浇愁,怎料许是窗外冷风的缘故,让司空少杨反而越来越清醒。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寻着声音转过头去,却见含烟站在门口。
自那次自己醉酒把含烟当做是苏婥,司空少杨再也没有来过璟福居,他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含烟。今日也是因知道含烟每月这一日会休假,才独自前来喝酒,不想含烟居然还是出现了。
“呃,今日轮休,宫中不当值。”司空少杨尽量避免着语气中的尴尬,站起身明知故问道:“你今日不舞吗?”
“你忘了,今日亦是我休息呢。”含烟不管司空少杨是真的忘记还是刻意避开自己,却是自然的走了进来。
“上次之事是我失礼了…...”思来想去司空少杨还是张了口。
“你说何事?我怎么记不得了?”含烟浅笑,眨眨眼睛。
司空少杨明白了含烟话中之意,她是想就此罢了,不再提及那尴尬事,心中满是感激,“是,是我记差了。”
“独饮也是无趣,不若我陪你小酌几杯如何?”
“自是极好。”了了一桩心事,司空少杨便没有拒绝。
含烟看了看旁边的酒壶道:“这竹叶青烈是烈的,劲头足却总是品不出什么香味便起了后劲了,来尝尝这个。”含烟说着将手中的酒壶摆在桌上。
“秋露白?”司空少杨打开盖子闻了闻。
“好灵的鼻子,这是前儿个刚起瓮的秋露白,听闻今岁统共没得几坛。”
“甚好,我倒侥幸风雅一回。”
含烟看了看桌上的酒碗道:“既是对饮便用不得碗了,何况这秋露白得需小口品才是。”
“你且等等,我去取两支小盏来。”说罢,司空少杨转身出门去。
含烟听得他的脚步声走下楼去,连忙取出了藏在袖中的那包粉末,轻轻摊开,伸向那壶秋露白。
真的要这么做吗?含烟看着那摊粉末,迟迟没有倒下去。
可脑海中突然响起陶仲瑜的那句话:“要看着司空少杨与别人拜堂成亲,还是成为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全在于你一念之间。”成为他身边的人......想到这里,含烟抛开了一切杂念,将粉末全部斜入壶中,接着盖上了盖子轻轻摇晃一番,粉末顷刻间全部溶于酒里。
十足十的量,他喝了定然奏效。
听到司空少杨回来的脚步声,含烟赶紧将包着粉末的纸藏回袖中,收起脸上的不安,微笑迎着司空少杨。
为含烟倒上酒之后,司空少杨亦拿起自己的酒杯,不疑有他,一饮而尽。
而含烟则以袖掩口,假装喝下,实则并未入口。随后她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司空少杨的变化。
果然,没有过多久,司空少杨神情倦怠,他扶着额头,只觉得头晕目眩,眼皮越发沉重,“怎么这秋露白竟这般上头…...”话音未落,便两眼一黑趴倒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