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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1 / 2)

北方忙活着新年,黄河南岸、长江以北的地方,却还是一片混乱。

这个年过得很困难。

洛阳这片原来繁华的土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这里失去了商业,没有了支持,宛然一座空城。

这里已经成为乱匪流民的天堂,坞外很多麦粟还未成熟,便会被人收采了去,因此,洛阳一带饥荒遍地,流民处处,很多流民在缺粮之时,便会掠平民充饥。

洛阳不远的荥阳郡中,这里的人们聚坞自保,在朝不保夕中惶恐而活。

邓攸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晋朝官员,乱世之中,他本想向东晋南逃,但逃到这里时,被坞主李矩扣押下来,以礼相待。

坞主李矩是如今有两万多部众,是洛阳一带最强大的势力。

他也在为这个冬天为难,因为不远处的匈奴人要求他们这些豪强献出所剩不多的粮草,因为他们在先前与并州刘琨的战役里损失很大,且要防备刘琨再度来攻。

他正在劝说坞主,向南方东晋的朝廷求援,以渡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而坞中分为两派,另外一派,在劝说坞主,向北方渤海公求援。

第201章 搞点大事

李矩也很为难。

做为洛阳一带最强大的地方割据势力,这些兵马是他以一人之力,一点一点,在匈奴、北方、流民的夹缝中由小到大培养出来的。

北方强大而克制,渤海公的治世之能,更是天下称赞。

但这不能成为他选择的理由。

北方这两年都在深耕辖区的土地、编户,整顿世家土地人口兼并,没有联络示好过黄河一带那些独霸一方的坞主,让他们媚眼瞎抛,深感失败,因此,这些坞主对北方政权并不亲近。

而东晋就看到这一点,大肆加封这些坞主,各种官位爵位不要钱一样丢出去——当然,也确实不要钱,东晋远在江南,并没有力量控制黄河一带这些地头蛇,耗费的只是使者来回的路费和护卫而已。

李矩也因此从一个被乡人推举坞主而被封为荥阳郡太守,有了名义上的官职。

并州刘琨也仗着自己是晋朝司空的地位,在北方没有统治的地区大肆封官,颇有和东晋抢人态势。

在洛阳并州一带,刘琨的旗帜远比渤海公有号召力,究其根本,就是北方压根就没有拉拢各地豪强的打算,甚至对人家的拉拢都是爱理不理,加上北方对土地和户口的严格控制,各地豪强自然大失所望,纷纷打起了刘琨或者东晋司马睿的大旗。

如今的豪强们,大部份内心还是希望东晋收复北方,平定匈奴,让他们继续过着土皇帝的日子,尤其是有点文化的士族们,四处宣扬北方的蛮横无礼。

这无礼也是真无理——半年前,苍秀儿收复兖州之后,北方的辖区就与洛阳司州一带接壤,王虎等人平定兖州的乱匪流民时,便经常会把这些人追到兖州之外洛阳一带。

开始时,王虎等人便没有追了,可是这些人过不了多久就又回到兖州,重新抢掠。

这可不得了,王虎也好,邵君也好,甚至秀儿手下们,基本都是二十出头甚至不到,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呢,哪受得了这种气,当下便开了个大团,一群人各带一军,把兖州旁边的荥阳郡也洗了一次。

李矩因此倒霉,那几个月,北地铁骑从荥阳郡的坞堡外呼啸而过,路过之地秋毫无犯就罢了,还偶尔会给钱给物购买新鲜菜蔬,出手大方,遇到缺粮少食的百姓,竟会分给他们吃食,引得各地百姓爱戴挽留,甚至不少人欲将女儿嫁过去。

这对比太过惨烈,以至于王虎等人每次过来扫荡盗匪,都仿佛巴掌一样,重重拍在李矩和其一干手下脸上。

李矩自认还是保护治下,受乡民爱戴的领导,本身他也有上位的野心,他为此一天十封信地上书给渤海公,要她收束手下,不要越界。

然而,渤海公根本都懒得给他回信,他派去蓟城的使者们倒也不算白去——他们带回了大量蓟城好物,受到本地住民的强烈欢迎,还有不少使者干脆留在蓟城,还把家人接去了。

这事让李矩气得好几日没吃下饭。

而上个月,并州刘琨带两万兵马奇袭平阳,平阳空虚,虽然暂时保住了城池,挫败刘琨,但急招回了关中主力大军,关中豪强险险守住长安,匈奴这两年对关中辛苦的围剿就此损于一旦。

刘琨虽败尤胜,不屈不挠的声望更是刷到了顶峰,携此功劳去寻渤海公,想要一举解决匈奴之患。

但这都暂时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

他们这些在匈奴周围的势力,要不要向渤海公求援。

终于,李矩最后选择是,向渤海公借粮,以此应对饥荒和匈奴将会来到的报复。

“荥阳无粮可还,渤海公岂愿白借?”他的属下邓攸为此困惑问。

李矩叹息一声:“总要试试。”

蓟城,魏瑾刚刚接见了刘琨。

这位并州州长向她声情并茂地解释了这是一个多好的,灭亡匈奴、平定天下的机会,强烈建议她出兵,一举攻破平阳城,活捉匈奴皇帝。

魏瑾默默听完,轻抿一口单秘书给她泡的明前茶:“已入冬日,难以出兵。”

这不是推诿,今年的雪下的很多很大,北方不比南方冬天可以在室外睡,冬日出兵,有时下一晚上雪,很多士兵就直接凉了,更不用说攻打平阳要翻越太行山,粮草在冬天的山路上运输的困难了。

“那么,怀瑾是愿意开春出兵了?”刘琨也知道冬日出兵的困难,但他更在意的是魏瑾的态度。

“春耕过后,自是可以,”魏瑾平静道。

刘琨大喜,称她是晋室栋梁。

但他口中的栋梁随后放入下茶杯,凝视着这位晋朝旧臣数息,才缓缓问:“然而兵战凶危,此次出兵,怕是非止于平阳之地呢。”

刘琨喜悦的神色瞬间僵在他疏狂俊朗的面容。

这短短几个字,掀开的事实,却是太难以接受了。

刘琨沉默许久,突然话也不说,甚至连告辞都没有说,便瞬间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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