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是徐策,无论是两次包围上党还是闪电袭击青州,都打出了威望和名声,南方的大将军王敦便曾经赞过他是带兵是“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给晋人军队正名了。
第四,是宛如一颗新星的辽东太守希银,他虽然才出现一年多的时间,却是将辽东吉林一带的高句丽、扶余国、以及无数鲜卑部族收拢,大兴土木,让辽东王心甘情原地放权。
这四个人,像钉子一样镇住幽州的四方,让无数人羡慕嫉妒恨,搞不懂渤海公从哪里找来的奇人。
声望是魏晋南北朝最重要的东西,只要有声望,那名利便能随之而来,会有人来主动追随,会有皇帝亲自征召,便是胡人也不会轻易杀死名士,反而会以礼待之。
孟岚便是差在这里,这两年,她太低调了,连广州弄的港口都是用了静深的名义。
想想看,她要是苍秀儿那样的名望,在兖州一杵,说要统一兖州,岂会无人来投奔?
如今,她的名望甚至比不上徐策,这样可不妥。
女神已经封了苍秀儿为兖州刺史,自己肯定不可能是再当兖州刺史,先机便弱了一筹,要把机会夺得回来,还得从石勒这下手?
“策儿,我有个办法,也许要麻烦一下你。”孟岚猛然抬起头,看他的目光就很温柔信任,“苍秀儿那边暂时没法下手,我们试试去找石勒麻烦,只要拿下他,兖州就算平定了,你要不要试试特种兵的斩首战术?”
徐策给她夹了一筷子豆芽,很平常地道:“特殊战法是建立在精确的情报和优质的装备上,只要你能作到,我可以试试。”
“嗯,情报这块,我来想办法。”
说这事的时候,孟岚信心满满。
徐策淡定地点头,低头给她剥咸鸭蛋。
如今的北方政权,根基渐深,枝叶繁茂。
农历的五月,天气已经开始闷热不堪。
夏收的准备工作也在进行之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今年的夏收一上来,那么平定兖州的粮草,便算是集齐了。
王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逮着一条鱼串出来,那鱼足有两尺长,在他怀里拼命挣扎,被他一拳打中脑壳,顿时安静。
提着鱼腮从水中走上来,他悠然地把鱼甩到河滩上,赤条条地向士卒们招手:“快点上来,离阳平郡还远,咱们还要三天内回去向刺史汇报一路军情呢。”
“不差这一时半刻啊。”水里的人不愿意上来。
王虎面色一沉,捡起土块就是一个个精准打击,河中的手下们顿时抱头哀叫,不敢再怠慢,纷纷上来。
王虎这才微微点头,在一边慢条斯理地的穿上衣服,挂上水壶、马刀,顺便怀念了一下姑奶以前夏天总会给他准备的绿豆粥和咸鸭蛋。
尤其是鸭蛋,上党产的最好吃,前些年灭蝗时,用的蝗虫粉开展了养殖副业。
虞老师还说蝗虫在大量聚集后,体内会产生一种有毒物,但一是含量低,二是这种东西怕高温,所以在烘烤之后放置后,基本便没有了,当饲料粉用还是没问题的。
河东给上党供足了盐,才有如今的蛋禽畅销北方,可惜这鬼地方吃不到。
等这次忙完了,回家一定要去吃一顿好的,才不枉一番辛苦。
却突然听到一阵沙哑的哭声,求着谁来救救他。
他微微一怔,提着腰刀,拨开灌木,向着哭声的方向走去。
灌木后的小道里,是一个狼狈恐惧的七八岁小孩,他被人捆在树下,头发凌乱,嘴唇干裂,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被夏日水边的蚊虫叮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疙瘩,看到有人来了,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啊——”。
王虎猛然上前,一刀砍断了绑着小孩的麻绳,把他抱着放在地上,打开水壶,又想了想,从腰间口袋里拿了一颗黑糖,放入水壶,爆摇一番,这才给他灌了水。
看到水,这小孩子喝得被呛到也不松手,他小小的身体都在颤抖,整个人都不敢放松下来,神智并不清醒的样子。
好在糖水的力量很充分,小孩子被甜水灌了一番,渐渐平静下来。
“别怕,没事了。”王虎拍拍他的背,抱着他走回河边。
其它士卒看到问起,他也回答是刚刚捡到的。
段文鸯好奇道:“小孩,你父母呢,要是顺路,我们送你回去。”
小孩听闻这话,刚刚平静下来的身子顿时又颤动起来。
倒是王虎很淡定地道:“他被家人抛弃了,我寻到他时,被捆在树上。”
“你怎么知道是家人抛弃的?”段文鸯更好奇了。
“以前见过,”王虎轻描淡写地道,“乱军山匪,要么杀了,要么吃了,哪会费心思去捆人,只有父亲亲人,舍不得吃,又怕孩子跟着,才会捆在一边,任其生灭,要我说,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段文鸯一惊,缩了缩脖子,觉得难以想像。他看着这小孩的惨样,又听说是被捆在树上,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年头,狠心的父母真多啊。”
王虎也嗯了一声:“前边个县城,给他寻个家人放下就是。”
他当年当流民时上党助了他,现在帮帮别人,按姑奶的说法,也是积德。
那个小孩听了王虎了话,这才抬起头,有些怔然地看着他。
王虎揉了揉他的头发,递了块糖给他。
段文鸯略羡慕:“果然是大户人家,吃糖如豆一般。”
王虎白了他一眼:“就你有嘴,行了,上路吧。”
……
鲜卑的马匹质量不错,带了个小孩也没影响到速度,很快便到了阳平的一个驿站,但这里放不下那么多人,便又在站外扎营。